邵文語揚起嘴角,把杯子高高舉過鼻尖,衝著石嬌嬌笑道:“小妮子,一段時間不見連人都不認啦?我不叫就算了,也不來給老師敬個禮!”石嬌嬌一聽趕緊從人後走到桌邊,靦腆地笑道:“文語姐姐,唐老師,吃好喝好!”唐母拉拉丈夫的手,細細看過去,這女孩成熟了,但眉眼裏的羞怯倒是沒變。
唐建宇不自覺地用餘光盯著邵文語,雖然不知道她想幹什麼,但總覺到目前為止,針對石家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另有目的。邵文語不可能感知不到唐建宇的目光,她趁喝水的機會,給唐建宇一個隱晦而諷刺的微笑。唐建宇看了看父母,又看看石家人,想起和邵文語最激烈的那次爭吵,突然察覺到什麼!
還沒等他開口請老板一家走,邵文語笑吟吟地看向石嬌嬌,朱唇輕啟說:“沒禮貌,叫了我們,真正的長輩都不叫?唐老師的爸爸媽媽白留你在家裏過一夜了!”石嬌嬌沒回過味來,還在糾結怎麼稱呼,唐建宇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迅速地看向石家夫婦,果然夫妻倆臉上表情都僵住了。
“喲,這……建宇這麼疼學生的,都往父母家帶的啊?”邵母不明所以,傻乎乎地問唐母。唐母耳朵微微發紅,顯然窘迫,唐父臉上看不出一點情緒。邵文語掩了一下口,斜眼看了唐建宇道:“他不一直是模範老師嘛!更何況嬌嬌是他喜愛的學生,連我都跟著喜歡這姑娘。所以呀,才跟老板家熟悉了起來!”
潛意識比大腦的反應要快速許多,石嬌嬌剛剛意識到不好,耳朵已經先紅了起來,緊接著就蔓延到臉頰、脖子。石媽媽看著邵文語,嘴巴動了好幾下沒說出話來,最後目光狠狠地落在女兒臉上,石嬌嬌仿佛被刺傷了一般,縮了縮脖子。石媽媽抿了抿嘴,沒想到語氣卻很溫和,“是呀,都好久前的事了。回來一說我就急了,這孩子年紀小太唐突。”
石嬌嬌愣了一會兒,立刻領會了媽媽的庇護,乖巧地看向唐母,說:“那時還是個學生,咋咋呼呼,恐怕真給師婆添了麻煩。”唐母微微一笑,“沒什麼,就收拾一個房間的事情。”邵文語一聽,拉了唐母的手道:“我們嬌嬌真的到處討人喜歡。老板娘你看,我這幹媽退休前可是正處級的,從沒給外人鋪過床呢,我都沒享受過的待遇!”這話一出來,石爸爸不由得看向唐父,老婆這麼厲害他肯定更不得了了!
“石爸爸,我們吃得差不多了,跟您去結賬吧。”唐建宇突然就站了起來,微微俯身對唐父道:“爸爸,時間也不早了。”唐父吹出一口氣點點頭,抬頭對石爸爸笑道:“下午還要去釣魚呢!”石爸爸剛鬆了一口氣,要領著唐建宇走,邵文語眨眨眼道:“這錢我走公司賬的,不吃白不吃。現在飯點過了,店裏有空。難得幾家人有緣,正聊在興頭上呢,不走!”說著就去整理桌上的空位,邀請石媽媽母女落座,弄得石爸爸左右為難,“這……”
“嬸!”陳麗的聲音突然大喇喇地傳進來,緊跟著人就衝進了包廂,氣鼓鼓地說:“一家人躲懶!外麵又來兩桌,香酥鱔筒廚房不會弄,叫您呢!”石嬌嬌一見好友,眼睛都亮了起來,趕緊輕輕推了下媽媽,說:“這是我媽的獨門絕技,馬上就來!”石媽媽欠了欠身,“那你們坐著,我去忙了。”臨走前狠狠地剜了石嬌嬌一眼。
“殺黃鱔還得我來!”石爸爸笑著順勢跟了出去,陳麗斜眼看著邵文語,卻對石嬌嬌沒好氣地說:“你家的店,讓我一個人跑堂,什麼意思!”石嬌嬌看看桌上的客人,吐了吐舌頭,“我也得去幹活了!”邵母笑著揮揮手,“去吧去吧,店主一家子來敬酒也太客氣了!”石嬌嬌彎彎腰,跟陳麗一起退了出去。
“哇靠,這個女的有神經病吧?”一離開包廂的視聽範圍,陳麗就忍不住吐槽道。石嬌嬌擦了擦額角的汗,忍笑道:“你一直聽牆角?”陳麗狠戳了一下石嬌嬌的腦門兒,“還笑,你知道事情多嚴重?”石嬌嬌撇撇嘴,“哪有,不過是從前的小事。”陳麗氣得伸脖子,把石嬌嬌拉近沒人的“晚霞”包廂,說:“小事?這麼大幹係,你看不出來?”
汙化他們從前的關係,把兩家人都牽扯進來,對比了兩家的差距,同時豎起一道屏障,讓兩家從心理上先對立起來。
石嬌嬌何嚐看不明白,可對早就打定主意的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她發誓永遠藏好自己“齷蹉”的心意,這樣才能保有和他的純潔回憶,才能保護他的羽毛……什麼“以後”,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邵文語試圖拆穿的東西,根本就不存在,反而暴露了她對唐建宇“愛而不得”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