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次獨立參加會議並有任務,讓石嬌嬌感到十分緊張,回到家洗完澡後,還是忍不住將Sue給的資料還有備忘錄拿出來又看一遍。“對數據要敏感……”石嬌嬌若有所思地嘀咕,她正認真思考,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冷不丁地鬧起來,嚇了人一大跳。
是唐建宇!石嬌嬌看著屏幕,如同看著定時炸彈正在跳秒的計時器。
“喂。”她還是怯生生地接了起來,唐建宇語氣很平常,問她這時是不是打算休息了。石嬌嬌撓了撓頭,“還早呢,你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唐建宇一聽這吊兒郎當的語氣,頭發都氣得豎了起來,明明是她說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反而問他怎麼了?“你謝謝我,我總得明白自己幹了什麼吧?”唐建宇沒好氣地回。
石嬌嬌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她不明白唐建宇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因為自己不接受他介紹的人,才明知故問,來發泄自己不被尊重的不滿嗎?石嬌嬌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唐建宇聽見她加重的呼吸聲,忍不住吐出一口濁氣,道:“田昊我是認識沒錯,可我從沒把你介紹給他。”石嬌嬌一聽驚道:“不是你給我安排的相親嗎?”
唐建宇此時在別市下榻酒店附近的路邊,靠在一輛車身上,抬頭看見樹影在天色裏形成濃黑的剪影,被風吹得張牙舞爪,即便穿著外套,也能感到秋夜的涼意。他聽石嬌嬌講起相親的過程,包括那段邵文語幫他打掩護失敗的對話。“沒什麼好隱瞞的,我又不會怪你,畢竟你也是為我好……”石嬌嬌酸溜溜地說,唐建宇沒有回應。
隔了好一會兒,唐建宇才幽幽地開口,“石嬌嬌。”他頓了一下,問:“我們認識十幾年了,在你眼裏,我竟是一個可以做媒婆的人?還是替你做媒?”就是因為是我,才覺得有可能啊……這話卻說不出口,石嬌嬌隻能反問:“那為什麼文語姐姐要那樣說呢?”唐建宇一時語塞,想了一會兒才回,“她怎麼想隻有她自己知道。”
石嬌嬌“哦”了一身跳下床,跑進廚房倒了一大杯水灌起來,整個過程她都沒有放下手機,唐建宇能清晰地聽見她喝水時,“咕咚咕咚”的聲音,聽起來酣暢又舒服。“啊!”誇張的尾音,將她開朗起來的心情表露無疑。
她才不在乎邵文語怎麼想,隻要唐建宇說相親不是他安排的,她就相信,就開心!
唐建宇仿佛親眼看見石嬌嬌臉上暴雨轉晴的全過程,聽到那聲浮誇的尾音,幾乎忍不住笑出聲來:這麼大人了,卻還是這樣孩子氣,高興難過都這樣,來勢洶洶去意匆匆!可想起打這通電話的起因,唐建宇卻再笑不出來。下午被石嬌嬌電話拱起的心火平息,頭腦冷靜時發現連提也不能提起一句!
以自己的年齡和身份,有什麼立場去問她,跟那個感情很好的男朋友的情況呢?和邵文語分手前的那件事之後,重新跟石嬌嬌恢複聯係,已經是種不自持的放縱了。
“時間也不早了,你早點睡吧。”唐建宇訥訥地說,石嬌嬌對他複雜的情緒毫無知覺,心情好得非常單純,笑道:“這才幾點啊!你是不是心疼電話費?”說得唐建宇啞口無言,無奈地接到,“我是不想你晚睡。”不知道為什麼,唐建宇說這句話時的語氣,讓石嬌嬌突然心裏一麻,她按住自己的胸口,抿了抿嘴說:“那好吧,晚安。”“晚安。”
發過許多再也不跟對方聯係的誓言,用盡了所有狠毒的詛咒,可有什麼用?隻要能讓她找到一點點由頭,想要聯係對方的心思就如野草一樣瘋長,不遭遇一場相遇就絕不能停止。石嬌嬌丟下會議資料,筆直地躺在床中央,眼睛直愣愣地盯著燈罩裏,那隻不知死了多久的,小甲蟲的屍體發呆,嘴角無意識地上揚著。
沒一會兒,她又感覺到一種絕望,如同深陷泥沼不可自拔的沒頂之災。“如果我幹脆對他坦白了,會怎麼樣呢?”有時被自己逼到絕境,石嬌嬌會生出這樣自暴自棄的念頭。可她做不到,她對唐建宇太熟悉了,隨便動動腦筋就能想象出他對她失望的樣子。而那種眼神,是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