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箏與瞳卷二九一(2 / 2)

“啊……”老六張著嘴,保持著扶碗的姿勢,仰頭看著這張整天賴在腦海裏的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蘇望抿嘴笑了笑,扶著老六身後的椅子靠背半蹲在她麵前,微仰著頭,老六的眼神也跟著他變為俯視。

“別再推開我了。”蘇望伸手撫上老六的臉頰,“這兩個月我想得很明白,比起共同麵對未知的困難,錯過你更讓我痛苦。”老六還是剛剛難以置信的表情,眼睛眨都不眨,“簌簌”掉著淚珠。蘇望的大拇指摩挲著老六鼻梁附近的幹爽肌膚,繼續輕聲訴說,“你知道嗎,我已經是個住院醫生了,工作會越來越穩定。還有,家裏我說過了,我爸媽盼著見你,等你養得有力氣了,就見見他們,好嗎……”

聽著蘇望瑣碎的字字句句,老六痛苦地咬住嘴唇,忍不住閉上眼睛,拚命搖頭。蘇望雙手捧著老六的臉,極盡溫柔地說:“看著我,我就在這裏。沒人比我更適合呆在你身邊,不是嗎?我不知道怎麼證明,但我一定盡我所能對你好。”

蘇望的眼睛溢出的仿佛不是淚水,而是滿肚子要說的情感。此時老六已經難以自控,“嗚嗚”哭出了聲,蘇望越擦她淚水就越多。他每說一句“別哭”,她反而會哭得更大聲。

心被來回拉扯,任何念頭都想占上風,“可以嗎?”老六淚眼迷蒙地看向夏蕾,顫抖地問:“這樣的我可以嗎?說不定,五年之後還是會死,這樣也可以嗎?”一聲比一聲撕心裂肺,沉重地砸在旁觀者,夏蕾的心上。夏蕾別過含淚的眼睛,捏住鼻子好讓自己不跟著哭出聲來。

老六垂眼看著蘇望,兩手放在自己幾乎沒有頭發的腦袋上,“你看看我,我是這樣的。為什麼,要給我出這樣的難題,我到底有什麼過錯!難道生病所受的苦還不夠折磨嗎?還要冒出一個這麼傻的你來,懲罰我?”蘇望緊緊抓住老六的手腕,對她痛苦的呼喊一概不回應,隻是動也不動地看著她。

如同一場殘酷的熬鷹,瀕臨崩潰的老六在蘇望沒有一絲動搖的眼神裏敗下陣來,她低下頭,瀝幹眼眶裏,上一秒殘留的猶疑的淚水,鐵了心地點點頭。蘇望甚至不敢問一句“真的嗎?”,他擔心這外柔內剛的狠心姑娘說不認就不認。

屋子莫名極度安靜起來,如同發了一場大夢,平靜下來的人們感到一陣恍惚。別說兩個當事人,站在一邊的夏蕾都覺得,連呼吸都有點尷尬。“這……”夏蕾揉了下眼睛,說:“蘇望,你要不去洗把臉吧……”蘇望看看跟兔子一樣的紅眼睛老六,抓抓頭道:“我去給你擰個毛巾。”老六瞄了一眼夏蕾,耳根子也紅起來,說:“這是我家。”

蘇望動了動腳準備站起來,隻聽一聲慘叫,隨後就四腳朝天地仰倒在地,嚇得老六和夏蕾伸著手尖叫,“媽呀,這是怎麼啦!”蘇望聽著老六慌張的聲音,就地哈哈大笑起來,“別怕,我就是腿麻了!”老六一聽,無奈地看了夏蕾一眼。夏蕾上前幫忙扶起蘇望,笑道:“苦情戲一全套,賺足我這唯一觀眾的眼淚!”

“後來呢?”石嬌嬌紅著眼眶,見夏蕾停了下來,忙急著追問。夏蕾揚揚眉,“是不是傻了?後來就我們四個,剩你一個光棍了唄!”石嬌嬌還沒回過神來,自言自語道:“真沒看出來,蘇醫生還能這樣……”夏蕾衝老六伸伸脖子,“看,這單身狗嚇著了,哈哈!”老六紅著臉拍了對方手臂一下。

“說起來,你昨天相親怎麼樣?”夏蕾突然問,石嬌嬌撇撇嘴,“我還行,我媽被嚇著了。”“怎麼回事?”另兩人都很八卦地湊過來問,石嬌嬌憨笑一聲,道:“父母吃公家飯,自己馬上讀博……我媽怕人家看不上我,一回家就提示我,別太在意更不能巴結,不要讓自己受委屈!”石嬌嬌豎起一直手指頭,“你們知道最好笑是什麼嗎?哈哈!”“什麼?”

石嬌嬌抿嘴一笑,“那人的姑姑帶我媽去逛花鳥市場,送了她一盆銅錢草。我媽硬是捧著十多斤的盆栽,從市裏一路到村子上,回去胳膊都要斷了,笑死我了!”夏蕾跟老六看著自說自話的石嬌嬌,交換了一個眼神:這人避重就輕,欲蓋彌彰,心裏不知道藏著什麼樣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