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箏與瞳卷二九零(2 / 2)

由於劇烈的嘔吐,眼淚和鼻涕大把流出。老六的胃裏並沒有什麼食物,隻能吐出淡黃的苦水!嘔吐引起的胃酸逆流在喉頭形成灼燒的疼痛,這股疼痛迅速誘發了頭痛。“好疼……嘔……我好疼……”老六痛苦地叫著,為了減輕疼痛捶打著自己的腦袋。蘇望見狀趕緊丟下抽紙,衝上去抓住她的雙手,“不要這樣!”

“嗚嗚……好疼!”老六抬起頭,因為睡眠狀況差而深陷的雙眼噙滿流水,鼻涕與殘血混雜著,哭道:“蘇醫生,太難受了!救救我吧,救救我……”

蘇望感到掌心裏纖細的手腕在顫抖。從前不管反應多強烈,她都咬著牙強裝鎮靜,甚至還出言安慰身邊的人。現在一定是痛苦到極限了!他死盯著眼前淒厲的病容,心揪成一團,突然將老六一把抱在懷裏,急道:“傳給我吧,都傳給我!我替你疼。”……

被緊緊圈在懷裏,即便渾身沒有力氣,也有人給你足夠的支撐。老六下巴被迫壓在蘇望的肩上,耳朵緊貼著他的脖子,那體溫熨帖,觸感細膩,能清晰地感受他的動脈,一下一下沉而有力地跳動!

疼痛,嘔吐,或是暈眩……與疾病相關的所有痛苦,像被突然撤去火源的沸水,瞬間平靜了下來。或許蘇望此前去過中藥房,因為他白大褂上有淡淡的藥草味,這味道聞起來讓人覺得好困……

老六輕輕抬起雙手,想要給這結實的懷抱一個回應。可她掙脫睡眠的誘惑睜開雙眼,看見眼前雪白的,屬於醫院病房的牆壁。“不可以。”老六無力地重新閉上眼睛,手臂猶豫再三,還是悄無聲息地垂到了身體兩側。

接下來幾天,女孩的反應出乎蘇望的意料,又完全在情理之中:老六拒絕蘇望的一切探視。如果沒人能攔得住他走進病房,原本聽著廣播的她,會立刻躲進被子裏,任憑對方怎麼叫都不回答,直到他歎著氣離開為止。而蘇望也不灰心,有時他借著郝醫生例行詢問的時候跟她搭腔,這時老六不管上一秒說著什麼,都會立刻閉上嘴巴,一個字也不回應……

目睹蘇望一次次失魂落魄地離開,再回看病房裏老六失去神采的眼睛,即便是早就勘破,認定這是場意外的季媽媽,都感到於心不忍。婦人清點床頭櫃裏的物品,蹲著扭頭對女兒說:“菲菲,媽媽知道你這樣是對的。兩人反正走不到一起,就不要一開始浪費雙方感情。可是,”季媽媽坐到老六身邊,拉了女兒的的手,低頭道:“你也不用做得這樣絕,弄得兩個人都不好過。”

老六沒有立刻回婦人的話,順手拿起櫃子上,石嬌嬌帶來的那盆多肉左右細看。或許是養護不當,亦或許是病房的環境不適合它生長,它失去了初來是喜人的形態,葉片皺巴巴的,看起來好像隨時會枯死一樣。

“不是有句話,叫長痛不如短痛嘛。”老六將植物放回櫃子上,理了理被子重新躺下,隨口問:“後天出院,我爸幾點過來?”“下午三四點吧,廠裏走一批貨呢。”老六閉上眼睛,暗想:幾點來都行,反正蘇望後天放假。

出院那天,連續晴朗了十幾天的天氣,居然從清早就開始下雨,雨勢時大時小,竟是一刻都沒停。季爸爸不到十一點就來病房了,反而讓妻子吃了一驚,“你怎麼這麼早就到了,貨不出啦?”季爸爸走到女兒床邊,說:“外麵下雨了,還有點涼呢,多穿一點。”看到女兒笑臉後,才回頭對妻子說:“出貨又不用我看著,你東西收拾好沒有?”

季媽媽早早辦好出院手續,就是等丈夫一來就能出發。她給老六帶上帽子,用披肩裹得嚴嚴實實,扶著她離開住了長達數月的地方。走到電梯門口,老六突然停住了腳步,季媽媽順眼看過去,隻見一個很像蘇望的身影快速鑽進了一個過道裏。“快走吧!”季媽媽催了一句,老六推開媽媽的手,“我回去一趟。”

老六朝身影消失的過道走去,季媽媽心裏百味雜陳,不知道該上前拖走她,還是遵從女兒內心的真實願望……季爸爸剛剛接完電話,自己的車子擋住了別人的退路,對方要他快去挪車。正著急抬頭一看女兒不知為何又折了回去,忙問:“怎麼回事,還舍不得醫院不成?”話語間就要追上去,被妻子攔了下來,“你先去挪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