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喝盡了，外麵依稀傳來了人們對話的聲音，張堃站起來將杯子放進冰箱邊的洗手池，徑直走了出去，沒有理會石嬌嬌的問題。“大概是員工通訊錄上登記過，他偶然看見的吧。”石嬌嬌想了個答案，自己給自己圓場。三下五下解決了飯菜，石嬌嬌正在整理，總經理助理拿著杯子進來，看見石嬌嬌，又看看外麵問道：“你一直在這兒啊？”
石嬌嬌係好裝飯盒的袋口，又放進波點花紋的布袋裏，抬頭答道：“剛進來，想去阿姨那邊洗碗，怎麼啦？”總助撇撇嘴，“沒什麼，我剛剛看小蔣總出去，還以為你撞上他了呢！”石嬌嬌擺出慶幸的樣子，“還好沒碰到。”總助點點頭，“單獨碰上他真是太嚇人了！”
張堃回到辦公室，梁副總坐在外間皮質的沙發上，一見他就站起來，道：“問白秘書都不知道你去哪兒了。”張堃沒有答話朝裏間的辦公桌走去，梁副總見狀跟在後麵。張堃坐在椅子上，梁副總自己拿了木椅子坐到對麵，坐定之後，張堃問：“怎麼說？”梁副總皺著眉頭道：“申請國家科技創新團隊，核心人員需要至少一名院士，我還在接洽。”張堃身體前傾，“不能先把公司注冊出來嗎？”梁副總搖搖手，“不行，團隊先行。”“真煩人。”
看著男人陰鶩的表情，胖副總抿抿嘴說：“不用煩，我會盡快辦好的。”張堃看著這個在他身邊呆了十三年的左膀右臂，左手手指在桌麵上連續起落，麵無表情地說：“八月結束之前，我希望完成公司注冊。”梁副總嘴角翹了起來，跟著點點頭。張堃斜眼看著對方，“怎麼？覺得時間太久了？”胖男人舉起一隻手，“八月三十一日前一定完成任務。”
梁副總離開後，張堃叫來白秘書，“下午除了開發區的碰頭會，還有其他行程嗎？”白秘書端正身姿，回話道：“公事上隻有這一個行程。不過下午五點，老董事長和夫人的飛機落地。”張堃抬起眼皮，問：“蔣小姐那邊怎麼說？”“她已經回C市了，直接在蔣家宅子裏迎接老董事長夫婦。”張堃思考片刻，“行，我知道了。”“那要安排車子去機場嗎？”“不用了，我過幾天回C市。”
B市北部是一片丘陵地帶，地勢起伏不平。寂靜的山道上偶爾閃過一道燈光，是黑夜裏疾馳的路人。一輛嶄新的黑色轎車停在一片空地上，不遠處有個掛著敬老院牌子的大門，聽到停車的聲音後，門裏有三個人迎了出來。
張堃高瘦的身形讓為首矮胖的婦人說話得仰著脖子，“哦哦，張先生您來啦？”張堃遞給對方一個信封，問：“他睡了嗎？”婦人看了一眼信封的厚度，忙不迭回話，“還沒，老爺子聽說你來，高興地怎麼哄都沒用。”
走過院內一片空地，穿過兩個垂直的走廊，再經過五六間屋子，張堃推開門，屋子裏靜悄悄的，還能聽見外麵不知名的鳥叫聲。趕不上張堃步伐的院方人員隨後才到，一看屋子裏人都入睡了，不覺尷尬起來，矮胖夫人也就是那個院長，小聲說：“剛剛王大媽還說他沒睡呢，這……”張堃隨手闔上門，對院長道：“具體情況我會向王姨了解，你們不用陪同了。”院長還想給自己說兩句好話，但看看張堃拒人千裏之外的表情又膽怯了，隻好點點頭帶著其他人走開。
其他人一離開，張堃再次輕輕沒上鎖的門。這是個兩室相連的寬敞居室，外間的床上護工王大媽和衣歪在被子上，看來睡得很深了，張堃進來都沒有察覺。張堃沒有叫醒她，輕手輕腳地走進裏間，房裏亮著一盞柔和的夜燈，空氣裏是老人家沉靜而略帶濁音的呼吸聲。
張堃站到床邊看了會兒，隨後在窗台下尋了張凳子，坐到床邊。床上熟睡的老人雙目沒有閉攏，像眯著眼裝睡一樣，張堃習慣地笑笑，扭頭看了看空調的溫度，溫度雖然適宜，他也將蓋在老人腿部的毯子拉了齊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