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病房之前,季媽媽幫石嬌嬌撣了衣服,還穿了沒出過房門的大褂子,手也認真地消過毒。她上前握住老六的手,搖頭強裝笑意,“不累不累,睡了一路。”眼淚卻不留情麵,吧嗒吧嗒接連往下掉。老六抬了抬連著注射器的手臂,微笑著說:“想幫你擦一擦也不行了。”石嬌嬌一聽,完全控製不了,低頭“哇”地哭出了聲!
我的老六,為什麼要受這種罪?
“菲菲,我給你帶了一個小禮物,但是要等你媽進來才能看到。”石嬌嬌快速平複情緒後說,老六輕輕動了動眼皮,“什麼,先告訴我嘛!”石嬌嬌才要答話,季媽媽就拿著個小花盆走了進來,“問過了,可以養。”石嬌嬌開心地接過來,端到老六眼皮下麵,“這裏養花恐怕不好。你看這個小植物,胖胖的紅紅的,是不是也很可愛?”老六歡喜地點點頭,看著石嬌嬌把它置於床頭櫃上,“讓它陪著你,你就跟它學,長得胖胖的!”
石嬌嬌要離開的時候,老六其實比從前還不舍得,但她沒有表現出一點點,隻是眨眨眼說:“快點再來看我。”石嬌嬌連點頭的時候都沒留給自己,匆匆留下一個“好”字,就衝出了病房,一口氣跑到樓梯口才大口喘氣,總算把要哭的衝動給憋了回去。
經過空蕩蕩的掛號大廳,隻有急診的窗口還有人在工作。往旁邊看過去一點點,護士站旁寫著谘詢台的字樣,櫃台後麵三個粉紅製服的護士不知道聚在一起看什麼東西。石嬌嬌突發奇想,調轉方向走到谘詢台邊,禮貌地問:“請問一下,有個叫蘇望的醫生現在在嗎?”其中年紀稍長的護士順嘴就問:“哪個科室的啊?我幫你問一下。”話音未落,就被旁邊長臉的拱了一下,朝另一個瓜子臉的護士伸伸脖子。
瓜子臉護士剛剛還在笑,看了石嬌嬌一眼後把筆插進口袋裏,冷了臉問:“你找蘇望什麼事?”衝人的語氣叫石嬌嬌一愣,道:“病人的事……”瓜子臉抓起桌角的電話撥了個號碼。不一會兒,穿著白大褂的蘇望就從遠處的走廊跑了出來。他走到谘詢台沒看見站到一邊石嬌嬌,伏在台子上問:“誰找我?”其他護士都不動作,把瓜子臉拱出來,瓜子臉姑娘臉頰泛紅,溫柔地指指一邊,“那位。是不是女朋友啊?”
蘇望扭頭一看,立刻認出了石嬌嬌,隨口說了一句,“是找我的。”就迎上去跟石嬌嬌離開了。瓜子臉姑娘看著兩人的背影,好半天才回過神,問身後的同事,“他什麼意思?這女的真是她女朋友?”長臉的護士皺著眉頭,小聲說:“倆人還挺般配。”年長的護士想了想,小聲說:“真看不懂了,之前還聽說蘇望的女朋友是個女病人呢……”三人麵麵相覷,谘詢台八卦多,尤其年輕長得好的男醫生,更是女護士們嘴裏熱衷的談資,真真假假還真分不清。
蘇望在醫院的便利店裏買了兩杯熱飲,跟石嬌嬌在走廊的休息椅上就近坐了下來。“條件有限,不要介意。”蘇望玩笑道,石嬌嬌捧著熱乎乎的紙杯,說:“哪敢。這杯茶我請你才對,為菲菲。”蘇望抿一口滿是奶精的飲料,搖搖頭,“真沒必要。”
石嬌嬌想起季媽媽的話,她差點脫口而出問蘇望對菲菲的真實想法,可又怕問出來反而嚇退了對方,隻好岔開了話題。“菲菲治療效果怎麼樣?她換病房跟病情沒有關係吧?”石嬌嬌問,蘇望的神色出乎意料地輕鬆,甚至透著些喜色,“效果挺明顯的,病情本來就沒有突破0級,用藥劑量小效果卻明顯。郝老師這點就是牛!方案特別精確,菲菲也能少吃很多苦頭。”
石嬌嬌一聽才放下心來,欣喜地點點頭,又問:“那我可以像之前那樣呆在病房嗎?”蘇望思索了一下,“其實對她情緒是有利,但是你在她勢必會消耗精神,所以最好不要。”“那行那行,我知道了。”
蘇望將石嬌嬌送到門口,石嬌嬌忽然想起來問:“季媽媽說化療有輻射,還讓我躲著點,是這樣嗎?”蘇望兩手抄在大褂口袋裏,簡直要笑出聲,道:“是真的你躲嗎?”“我不躲。”蘇望咂咂嘴,道:“一點影響也沒有。要不要聽原理啊?我理論知識可熱乎著呢!”石嬌嬌趕緊擺手道別,“不用了,我走了,別到時候旅館沒房間,我還得回來睡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