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板報上,中考倒計時的計數,終於在粉筆走線中被描到零。因為在此之前做了太多準備,積攢了太多緊張和恐懼,這過程真正來到的時候,學生們反而感到很放鬆。
他們也想學高三的前輩們,在卸下考試包袱這一天,把那些看過無數遍的書,解析過無數次的試卷,從教室窗口扔下去,讓它們空中如大雪般翻飛,也算是有個華麗的謝幕。但老師們還是道高一尺,最後一場考試結束,站在講台上,帶著疼愛的語氣說:“你們別學高三的,人家是真熬出來,我告訴你們,高考總複習的時候,初中課本還用得上的。”她笑著聽學生們帶著撒嬌的哀嚎。
中考確實是個岔路口,好在經曆它的人們還太小,小到前麵的選擇真的很少,大部分還可以結伴同行。
石嬌嬌揉著惺忪睡眼,穿著夏季校服,肩上掛著毛巾,在門口的水龍頭裏接了水,開始刷牙。早起的媽媽已經搓出兩件衣服來,見女兒吃驚問道:“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女兒吐掉牙膏沫,“哪裏早,按了鬧鍾不小心又說過去了,馬上連早飯也來不及吃!”說著,撅撅嘴,“媽媽你應該叫我一下啊!”石嬌嬌媽媽皺著眉頭,有點懷疑自己,馬上又調整過來,“什麼來不及,你不是放假了麼?”
這話傳進耳朵時,石嬌嬌正在房間裏換衣服,頭正好卡在忘了先解開第一顆扣子的夏季校服裏。她火速拔出自己腦袋,頭發淩亂,自言自語,“對呀,我都放假了!”吃完早飯之後,媽媽叮囑石嬌嬌準備午飯,自己或許也回來吃,之後就早早去上班了。
石嬌嬌收拾好碗筷,走進自己的小房間,呆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穿過廚房又去堂屋,坐在房東留下的八仙桌邊,看著牆上掛著的福祿壽三位神仙畫像,數究竟點綴了多少種動物。過了會兒又覺得沒意思,看看堂屋東廂房緊閉著的門,走過去敲了敲,暗想:房東唯獨不租出這間房,是不是藏著什麼寶貝。
“哎,沒意思。”扒著門看了半天,也沒找到條可以看進去的縫隙,石嬌嬌放棄了眼前的窺探,嘟噥著去西廂房,也就是爸媽的房間看電視。
這是台爸爸不知從哪弄來的二手電視劇,屏幕不大,調台的按鈕也不靈光,最最叫人受不了的是,因為沒裝有線電視,翻來覆去就四個台。石嬌嬌躺著爸媽床上,聽電視裏說著地方土話,咿咿呀呀不知道想表達什麼。
當石嬌嬌又要昏昏睡去時,外麵有人叫她的名字,聽聲音就知道陳麗。石嬌嬌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剛走出房門,陳麗自己已經到堂屋了。
“來得正好,我要無聊死了。”石嬌嬌如見了救星一般,長著雙臂誇張地向陳麗衝過去。陳麗一手頂在石嬌嬌腦門兒上,阻止其抱上來,故作冷漠地說,“我來報信的。”石嬌嬌站好,疑道:“成績還沒下來呢,你報啥信。”
“你家什麼時候裝個電話。你們班主任找不著你,先打個夏蕾,夏蕾打給菲菲,菲菲又找到我,給你帶個話比給江主席帶信還難!”陳麗接過石嬌嬌端來的水,一飲而盡。石嬌嬌撇撇嘴,再問:“到底什麼事啊?”
原來班主任找班幹部去學校幫忙,整理學生檔案,填填德育手冊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