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師傅,帶我走(三)(2 / 2)

“阿月。”短促的一聲呼喊,他挺拔孤傲的身姿直直地向前傾倒,雪白的發絲鋪滿肩頭,垂在腰側的手想揚起。

靈楚已向他飛撲過去,隻怕他冰冷的身子染上塵埃,雪白的發散在手心,些許粘稠,蒙蒙的光線下,她才看清滿手鮮紅。

“師傅!”

夜風拂過,窗欞作響,秦知賢坐在案桌前,幾縷墨發散下,倦意深沉的臉,眉間隱隱愁哀,下巴微揚,殘留淡淡青色。鳳眸深邃,隨著他手下的動作,眸中不明的思緒漸漸散去。

隻見桌上放著一紙畫卷,畫上的人掩映在朦朧的煙霧中,僅僅是一個眼眸的側影,夜行衣勾勒出她秀麗的身姿,如雲的秀發似墨潑開。迷蒙淡雅,清新脫俗的模樣在腦海中形成。

你,大名鼎鼎的賢王,江湖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那做本王的王妃,如何?

我不喜歡你。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嶽靈楚,本王真心待你,你竟如此踐踏。

對不起,我說過,我已經......

嗯......

決絕的話語被他淹沒在口舌中,他瘋狂的掠奪著她的芬芳,直到嘴唇麻木,腥甜的味道彌漫口腔。她一掌打在他的肩頭,他連連後退,拭去嘴角的血珠,眼眸中的笑意絲毫不減。

他偏愛她“張牙舞爪”的模樣。

魅影如風,拉回了他的意識。

秦知賢按在嘴角上的手指移開,噙笑的眼眸悄然斂下,衣袖拂動,桌上的畫卷移動了幾分,茶水漫過,他平淡如常。

這一幕令來人幾分疑慮,這畫曾是他日夜都要翻看的,難道?

秦知賢抬眸,“何事?”

賢王府的四大護衛之一,影。

“哦!”影愕然的回神,眼眸轉動,抬手作揖,恭敬道。“稟王爺,關於,畫上的人已經查出她是誰了,她就是......”

“不必了!”秦知賢揚手打斷道。“她是誰已經不重要了,眼下都不重要了。”

說到最後,他挺拔的身影已走到了窗欞處,隔著濃重的夜色,眺望遠方,思緒飄遠。

影還想說什麼,目光觸及高大的身影,再望向已經濕淋淋的畫卷,他緩緩將手放下,默默退了出去。

“嶽靈楚,嶽靈楚。”

......

“阿月,阿月。”床上的人,雪白的發鋪滿軟枕,幾近透明的肌膚,緊皺的眉心,紅色朱砂若隱若現,唇瓣分外嬌豔,身子不安的扭動,白色內衫下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布滿了紅色的圓點。

“我在,我在。”靈楚忙不迭地應道,手上的動作慌忙加快,步子匆匆。

靈楚濕布擦拭著他臉上的汗珠至脖頸,一雙眼眸盈滿了水汽,貝齒咬著下唇,隻怕低泣出聲。

她曾幻想過與師傅再次見麵的模樣,是她歡喜得不能自持,還是他高貴清冷得不知激動為何物。或是她忸怩邁著小步走到他的麵前,細細訴說心中的想念,還是他奔跑著急切地抱著她,說他也想她。

顯然這樣的師傅,她從未見過。

美好的回憶裏,她總是主動的一方。吻,悸動的那一秒,她難以忘記。

“師傅,是,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我,我去給你找大夫。”靈楚哽咽顫動的說完,擦完了他麵龐上的汗珠,隨手將濕布扔下,拿過床畔的披風。

手臂被一股拽力拉住,霎時她淚眼婆娑,身子輕顫,緩緩轉過,竭力露出一個完美的笑容。當對上他溫柔笑顏的那一刻,她所有的偽裝都煙消雲散。

“阿月。”短、輕,就像一片羽毛微微落下又悄悄離去。

晶瑩的淚水像斷線的珍珠,又如洪水那般猛烈,她撲倒在他的懷中,放肆地哭泣。

披風早已垂落。

“師傅,師傅,師傅......”靈楚不知疲倦地喊著,隻怕這隻是一場夢。手上觸及到他獨有的溫度,她才知覺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有很多話想問的,可真的見麵了,她卻無話可說了。

時機是那麼地不巧。彼時,他是清冷如雪的師傅,她是頑劣魯莽的徒弟。現在,他是高高在上的曲函侯爺,她卻不知該如何言明眼下的身份。

即將成為賢王的女人嗎?她,做不到。

承玄沐昊低眸,望著撲在自己身上的人兒,傾城的麵容下,嘴角掛起溫柔的笑容,玉池初漾的眼盡是柔情寵溺,眉間卻是化不開的憂傷。

“阿月,長大了,有了心儀的男子,要成親了。”

哭泣戛然而止,靈楚抓在他雪白衣衫上的手陡然滑下。在他看不見的視線裏,靈楚慌忙拭去淚水,急切地抬頭。

“師傅,帶我走,你帶我走。”粉黛未施的臉龐掛滿淚痕,澄亮的眼眸光切切,瞳孔映著他的身影,風輕雲淡。

這就是她的師傅,想波動他的情緒,難於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