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溫柔,靈楚越是時刻提醒自己。
這一切都是假的。
另一邊,君紹宸在離開客棧後,便克製不住自己的思念,來到嶽府。
他頎長的身影就立在房頂,隔著亭台樓閣,蔥鬱翠竹,屏氣凝神地望著被姹紫嫣紅包圍的人兒,紅色的披風係在她纖白的脖頸,單薄的肩膀垂落著幾縷青絲,披散在背後的發,柔順清亮。
一支素雅的簪子插在發鬢,耳上的白玉耳環隨著清風的搖動,勾起美麗的弧度。
感受著耳畔的風,他隻覺眼前的人兒是如此飄渺。
就在他伸出手,想要去觸碰那抹身影的時候,邁動的步伐在看見那一幕後,生生止住。
他看見,兩人親密的擁抱,從他的角度,他更看到兩人親密的接吻。
旁若無人。
兩人繾綣的青絲,難舍難分。
她就那般許他,任他。
猶記得當初,碧波潭,他也隻差分毫,就能吻到她的臉。卻被她悄然躲開,她說,我需要時間。
好,他等。
可結果呢!等來的是什麼,他的指甲深深嵌進指縫裏。
是否那晚他不走,結果就不同了呢。
阿楚,你說,我們是朋友。
你說,闖蕩江湖誰沒有個落難時候,交個朋友。
你在我的懷裏,盡情地訴說。
將我認作他人的時候,你哭著說喜歡,好喜歡你。
那一刻,我多希望自己就是他。
再也看不下去那幕,他傷心的離開。
別院裏,他縱情地喝酒,企圖用酒來麻痹自己。
一次接一次,可酒也消不了他的哀愁。
不知不覺,已到夜裏。
窗外飄著淅瀝的雨滴,冷冷的風透過虛掩的窗,無情的侵入。
冷風夾帶著雨滴撲在他的麵頰,迷離的意識逐漸清明,房間充斥著濃烈的酒味,他一手握著酒瓶,一手按在圓桌上,盡是慵懶與沉淪的味道。
黑影如一陣風,幽香清淡,襲入鼻息。‘哐當’的響聲不絕於耳,酒水落了一地。
一記又一記的耳光掃過他的麵頰,他隻是冷靜的睜著眼,毫無波瀾。
待灰袍人看著他白皙的臉頰上滿是鮮紅的掌印時,帽簷下的眼劃過一抹心疼。
望著手心,不由得一陣顫抖。
君紹宸的嘴角溢出鮮紅的血絲,臉上的指印映著他完好的肌膚,鮮明的對比形成強烈的衝擊。
狹長的眼除去那抹深沉,幾許落寞幾許傷感,獨獨沒有那抹恨意。
黑袍人將他手中的最後一個酒瓶扔在地上,砰然的響聲,格外刺耳。
“玨兒,你太令娘親失望了。”慕容夫人語重心長的聲音裏滿是對他的教誨與恨鐵不成鋼。“你現在這個樣子,如何去報仇雪恨,倒不如早些散去罷了!”
語氣中盡是消極悲戚。
“玨兒!”慕容夫人驚呼,愕然地望著這一幕。君紹宸雙膝跪地,底下是破碎的酒瓶,四分五裂,酒味濃鬱。
衣帛劃開,血跡鮮紅,灑落的酒水混著腥甜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
“求母親責罰孩兒。”
慕容夫人自是知道他口中的“責罰”是什麼,掩在寬大袖袍下的手不由得握緊,指甲嵌入手心,心口泛著疼意。
深沉的眼中是風雨欲來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