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劍本欲出聲責怪,斂下眼眸的那刻,掃到玉白的手掌,指間的弓起,她忙鬆開了手臂。
隻見他不著痕跡的抬起脖頸,圓桌上的手掩匿在寬大的袖袍之中。
“皇命不可違。”
雲淡風輕的一句表述。
“回去吧!”拂袖起身,清雅的身影雖是背影但足以令人心動。
“究竟是‘皇命不可違’,還是昊哥哥硬要推紫劍出去。”紫劍拔高音調說道,小步的上前,玉手正要拉上潔白的衣角。
卻被他無情的避開。
這一輕巧的動作,落在她的眼裏,就像一把刀在剜她的心一樣。
“昊哥哥,你真的忍心紫劍嫁給一個醜陋不堪的人嗎?”苦苦的聲音溢出,“你以前不是最疼愛我的嗎?”
說著,滾燙的淚水蓄滿了眼眶,晶瑩的淚珠就要落下。
“昊哥哥,以前是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昔雨姐姐那裏,我會去向她道歉的。現在,隻要你能幫我了,昊哥哥,我求你了!”
淚水氤氳著瞳孔,精致的麵容上滿是淚痕。
‘昔雨’兩字就像禁區,觸碰到他的底線。
清眸低斂,如雪的容顏凝結成冰,寒意四起。
她伸出的手指僵硬在半空,淚水濕透的容顏,水汽暈染的瞳孔,咬下唇的動作戛然而止。
凝凍成冰,堅不可摧。
“昊……哥哥。”聲線猛烈地顫抖。
“出去!”不容置喙的語氣,薄涼透骨。
紫劍身子一顫,濕潤的眼眶漸漸清明,咬唇的動作也頹然鬆開。
連連幾聲嗤笑,嘲諷苦澀的意味。
“郡主,我們走吧!”婀娜在一旁低聲說道,紅色丹寇的手指觸及她的手臂。
紫劍望著月白的背影,突然哼笑出聲:“昊哥哥,我去和親,你是不是很高興啊!因為那樣的話,你就可以見到你心愛的徒弟了呀!”‘心愛’兩字的語氣陰陽古怪。
他掩在袖中的手漸漸握成拳,指尖微微顫動,木頭人的溫度仿佛透過手臂傳達四肢百骸。
阿月!
也許他自己都不知,冰冷的眸子裏一抹柔軟已深深種下。
“我就知道,隻有提到這兩個女人,你才會緊張對不對,昊哥哥,為什麼,為什麼?”紫劍發狂的怒聲問著,猩紅的眸子對上他清冷的瞳孔。
他的冷淡,他的漠然,他的不在乎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以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她試圖拉著他的衣袖,用指間的溫暖抹去他的冰涼。
然他平靜的麵容上,那雙薄涼的眼將她最後的一絲希望都打破。
嗬!嗬!
苦澀的笑意溢滿了唇角,她的腳步連連地後退,無路可退時手撐在圓木桌上,傾灑的茶水蓋住了她的手背,茶水的溫度絲毫不比她此刻的內心,寒涼徹骨。
“郡主,你的手。”婀娜輕聲的開口,她無法想象若這是一杯滾燙的茶,那……
眼前的男子,俊若仙人,很少有人能抵擋住她再三的引誘,可眼前的男子……她有時候再想,他是否有疾呢?
紫劍拿起傾倒的茶杯就是往地上砸去,嘩啦的響聲回蕩在房中,四分五裂的碎片在燭光下閃著異樣的光澤。
“我不會讓你如願的。”紫劍高聲的說道,一把抹去眼角的淚珠,怒氣衝衝的跑出了房門。
他依舊清冷一片,袖袍一揮,散落的碎片合在了一處,青色的花紋完好無缺。
婀娜媚眼掃過,塗滿丹寇的手撩起耳邊的珠環,紅唇淺勾,一抹魅惑的笑意掛滿了嘴角,透著無盡的媚態。
身姿搖曳,一步一生蓮,顧盼生輝。
阿月,等我,等我。
透過打開的窗欞,看著天邊的弦月,相思裝滿了心房。
清輝散落,覆在木頭人上,那精細的雕刻,一顰一笑仿佛注入了世間的精華。
雪白的容顏幾近透明,蹙起的眉峰,冷汗涔涔,強壓著胸口的鬱悶,腥甜的味道溢滿了口腔。
心跳得很快,仿佛要蹦出來似的。
玉白的手掌,青筋凸起,血脈處的一點殷紅隨著心跳的加速,暈染,快到化成一朵嬌豔的紅梅。
“沐昊!”一聲驚呼,隻見一覆著麵紗,衣著布裙的女子進來,一雙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裏掛滿了擔憂。
她反扣住他的手腕,不許他躲避的查看那抹殷紅,漆黑閃亮的眼裏漸漸濕潤。
女子自腰間取出一粒藥丸,讓他吞下。
他一一應下,緊蹙的眉峰緩緩舒展,鬆開了咬在下唇的牙齒,淺淺地一笑。
“無礙。”清淺的兩字,搭在女子手腕的手指,冰涼無比。
“沐昊!”每念一字,那滾燙的淚珠無聲的滴落,覆在指甲上晶瑩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