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忽然不再哭泣,嗤嗤奸笑起來,這笑聲厭刃齋似曾相識。他惱火起來,一掌朝那女子打去。女子的身體柔弱無骨,被掌擊時,像麵條般彎曲起來,轉而恢複正常。
“啊?!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厭刃齋喝問道。
女子的身體變成虛影,忽而化作幾縷黑氣,四散開來。“我是魅,我是你揮之不去的夢魘,你的記憶裏的黑暗將使我吞噬你……”那尖細的聲音聽得人作嘔。
黑氣其實沒有實體,隻是在厭刃齋的周身環繞,眨眼間,黑氣全都消失不見了。
“你等等!”厭刃齋伸手一抓,最後的黑氣也在他手中消散。
他再抬頭四下看,除了燒焦的樹幹,什麼都沒有出現。
“我是怎麼了?”厭刃齋苦惱地摸著額頭。
不知不覺,他走到一處懸崖的邊緣。
“這裏,很熟悉……”厭刃齋不自覺地陷入回憶,他看到一個黑衣女人,長發披肩,麵容憔悴而動人。“墨雨,這就是你的喪生之處啊。”
“刃齋,我們的女兒,在定心閣……”女人流著眼淚說。
墨雨……墨雨……
厭刃齋看到她走向懸崖,跳了下去。黑色衣裙仿佛墜落的蝠翼。
“無定崖……我怎麼到這裏來了?”厭刃齋感到困惑而憂傷。
魅尖細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你來這裏,和你的妻子團聚,跳下去吧……在這裏,即使有絕世輕功也會殞命……”
厭刃齋失神般步步接近那近乎無底的懸崖。
“快……快點……她在等著你……”魅壞笑起來,繼續慫恿著厭刃齋跳下無定崖。
“爹爹!”
清脆悅耳的女孩的聲音傳到他耳中。
“爹爹!”
又是一聲。
“嗯?我的幻境怎麼不穩定了?”魅的聲音急躁起來。
厭刃齋抬起頭,眼睛開始有神,“娥兒!”
“爹爹!你怎麼躺在這兒?”
一個纖細的女孩焦急地搖晃著他的臂膀。
“我在?我在哪裏?”厭刃齋一下子清醒過來。他睜眼看到,自己正躺在溪流邊。那隻小鹿和一個眉清目秀的女孩在他身邊。
“火!山火!!”厭刃齋慌張得叫喊起來。
女孩不解地問:“山火?哪裏有山火啊?”
“不可能!”厭刃齋拔起身子,施展輕功,轉眼登上附近的樹冠。
他上上下下看了十遍,沒有發現半點火星。整片山林也不像遭到山火侵襲過。
“爹!你受傷了!別爬這麼高啊!”女孩在下麵提醒道。
厭刃齋又回到地麵上,把渾身看遍,也沒找出進出火場的痕跡。
“啊!好可愛的小鹿!還不怕人呢!”娥兒一把抱住了厭刃齋身邊守候著的小鹿。
“娥兒,爹不是在做夢吧?”厭刃齋疑惑地問。
娥兒的樣子變得著急起來,“爹!你是不是受傷把腦袋傷到了?”
厭刃齋摸摸腦袋,“你爹我這一身武藝,還不至於傷到腦袋不清楚。我剛才從高處跌落,可能受了衝擊,做了個噩夢,現在還沒回過味來。”
“爹,剛才天上掉下一個什麼東西啊?您看到沒有?”娥兒問。
“看到了,爹也不清楚是什麼,那東西原本要落到郡城裏,還好爹及時趕來……”
“爹!你的劍呢?”娥兒盯著他空空如也的劍鞘問。
厭刃齋想起剛才的事情,一時沉默了,那邊劍本是他妻子墨雨留下的唯一一件遺物。
“爹不小心把‘滴雨’給弄丟了……”厭刃齋撒謊說。
娥兒的小嘴不滿地翹了起來,氣呼呼地說:“那可是娘留給我們的東西唉!你怎麼能說丟就丟!”
厭刃齋想,剛才做的噩夢與墨雨有關,是不是自己把劍給毀了,產生了愧疚,所以才做了那個夢。
山林深處刹那間有一種異響,被厭刃齋的內耳捕捉到了。娥兒也一下子警覺起來,低聲道,“爹,我聽到了……”
“爹去看看,你呆在這裏!”
厭刃齋提氣氣息,輕手輕腳地朝那發出響動的林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