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這裏總是很厚很漫長的大雪。
我一個人來到五棵鬆體育館看周傑倫的演唱會。
我坐在離主台很近的位置,看著年少時候的偶像如今更加璀璨,一首一首唱著我們耳熟的歌,舉著熒光棒附和,感動出了汗水和淚水。李茉,我們說好要一起看的演唱會,如今,隻剩下我一人。
散場後一個人走了很遠很遠的路,遠到已經感覺不到腳的疼痛,然後打車回家,進門倒頭就睡去。
昏昏沉沉好像一個世紀那麼久,在這世紀裏,我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知了,總是出現在夏天的知了在頭頂上叫著,我站在青塘青石板的路上,似乎是在等待著,但是內心卻不知道在等待著什麼,我背著高中時候自己的書包,似乎很沉重,然後手腕上是李茉曾經編織給我的手鏈,這條手鏈後來被我弄丟了,於是我想抬起手,仔仔細細的多看幾遍,突然身後傳來跑步的聲音,一回頭,看見李茉在石板路的另一頭向我跑來,她依然是那張白淨淡然的臉龐,拉著我跟我說,我剛剛忘記拿圖書館的卡了,所以遲到了,走吧,我請你喝奶茶。於是她拉起我,我們奔跑在青塘的路上。
黑夜,很黑很黑,李茉跟我說,方舒,你不知道我有多麼羨慕你,我什麼都不求,我隻求爸媽好好的,我們一家三口能在一起,哪怕隻是一頓飯。你說,他們為什麼要反目成仇人,那他們當初幹嘛要生下我。
旁邊的老街河邊,李茉呆滯的望著我無能為力,我對她大罵之後跑開,留下錯愕的所有人,以及心碎的她,這個心碎的聲音,在這個夢境裏,響的劈裏啪啦,特別真實。
也許是下雪的路走得時間長了點,我摸了摸發燙的頭,醒來,看看手機,淩晨4點,窗戶外麵被雪景映的發白,暖黃的街燈亮著,離我認識李茉,已經整整十年過去了,半夜醒來打開手機居然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以深夜不怕打擾聊天的朋友,失去李茉後,再也沒有一個朋友與我走近過,我自私的認為這是李茉的位置,而有一天,她一定會回來。
書桌上殘留沒有寫完的品牌方案,下一周要召開的活動會議方案還沒有頭緒,李茉,我能夠懷念你的時間越來越少,夢見你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我特別怕,你即將在我的歲月長河中,慢慢消失了,就這樣走散了。
喝完水,繼續睡去。
天快亮的時候,我又做了一個夢,夢裏沒有畫麵,隻有看不見的模糊背景。
我走近教室,看見李茉拿起英語書背著單詞。
我推開門,看見烏托邦裏看書認真的他們三。
青石板路上,迎著頭,我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青澀,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