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瓊自那日想清楚一些重要的關節之後,心中一直有些惴惴不安。王朝的更替乃是天道倫常,無可厚非。隻是若安王存著這樣的心思,則就是天地不容了。皇上登基五年有餘,政治清明,國泰民安。華瓊雖不特別關心,但是每年莊子裏的管事來回話,她還是要關心的。
這些年,或許是老天保佑,但是皇上免賦稅、獎開荒的詔令還是很得民心的。如此,百姓們的生活也是比較順遂富足的。若是,有人在這個時候,挑起一些事情,那可真是與天下百姓為敵了。
自此,華瓊便有意無意的向母親探問。可惜林夫人是由自己的母親教養出來的最標準的貴婦,絕不過問朝政。華瓊隻能從隻言片語中拚湊出一些信息。又過了些日子,衛華章從京都趕來探望她們。華瓊與哥哥自然沒有那許多顧忌,便委婉著問了兩句。
“哥哥,我昨日看書,頗有感觸。”華瓊假作感慨。
衛華章還是關心她的身體,“你還是先養好身子,再看書。別費著精神,惹大家擔憂。”
華瓊可不怕,笑著說:“哥哥,妹妹是有不懂得請教哥哥,怎麼這麼說?”
衛華章顯然拿她沒辦法,好聲好氣的問:“哦,是哪本書如此難?”
華瓊癟癟嘴,“就是那《七國傳》。哥哥,你說,當時的宋文帝分明是明君,為何他的叔叔還要犯上作亂呢?害的好好的國家分散了開,百姓們也是顛沛流離,多少世家也因此沒了性命。”
衛華章有些詫異,好一會兒才還轉了臉色,又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華瓊,見華瓊麵上一派真摯,才定下心神,“都是祖父外祖父寵的你,好好的居然說這樣的話。”
華瓊這下可不服了,辯道:“哥哥恁的霸道。本朝開國之初,元珍大長公主可是享親王之儀,在太宗皇帝大行之後,也是大長公主殿下行攝政之職。當時,可是有好幾位女官輔佐著的。女子怎就不可為國家做點事情了。”
衛華章見華瓊眼中全是對於那樣輝煌年代的憧憬,不由笑了,調侃道:“竟不知道妹妹心中一直有如此鴻鵠之誌。隻是,妹妹須知道,當時乃是國家剛剛安定,百廢待舉,百業待興。大長公主殿下是太宗皇帝的長姐,在皇室子孫年幼的情況下,挺身而出,乃是大義。”
他又看著妹妹,認真的說:“隻是現在與以往不一樣。如今,國家強盛,皇上英明,自然萬民歸心。若有那宵小之徒,覬覦這大好河山,必遭天譴。”他的聲音疏朗如珠玉,聽的人心神一凜。
華瓊假作不覺,不依不饒的問:“哥哥還沒有說,那宋代吳王為何要犯上作亂呢?”
衛華章看她一眼,又轉過頭去,看著閬中亭亭立著的白蓮,歎道:“無非是人心不足罷了。”
華瓊故作鎮定的也站在一旁,心緒卻飄遠了。她有些害怕,若安王真有如此野心,那麼慕宏究竟知不知道。若是真有一日事發,他們一家該何去何從?她的哥哥是皇帝的姐夫,立場不言而喻。祖父和爹爹都是給皇上授過課的,立場更是不容懷疑。那麼,她該怎麼辦呢?
衛華章的聲音卻又響起:“華瓊,你需記得,天道正義,皆在人心。若有人逆天而為,必遭天譴。我衛家自三國時便奉慕氏為主,至今已有兩百餘年。如今皇上乃是天命正統,無可指摘。若有人倒行逆施,衛氏雖是詩書之家,也必定要傾全族之力,護衛正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