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瓊昏昏沉沉的又睡了過去,半寐半醒之間覺著有人不停地撫摸自己的額頭。她不勝其擾,終於醒了過來。
卻見那本該去烏江堤壩的人正坐在自己身邊,眼睛直愣愣的盯著自己。兩個人就這樣的傻乎乎的看了半晌,最後相視而笑。
華瓊心中的委屈不便向他訴說,可是那些依戀和愛慕卻無法隱藏。
“夫君,夫君。”華瓊將頭枕在他腿上,嬌俏的看著慕宏。
慕宏想起自己半路上收了信,說是華瓊在成都小產了。他當時急的便要趕回來,可是安王將自己的得力校書周正指派著輔助他這次的出行。周正人如其名,是真真正正的油鹽不進、端方耿直,且因為安王的救命之恩,一心隻聽著安王的命令。
如今安王命令他一路不錯眼的陪著小侯爺去烏江,他自然十分盡心盡力,把慕宏折騰的苦不堪言。
慕宏知他品行,也不聲張。隻是趁著夜晚住店的時候,悄悄從後窗裏跳出,一路飛奔。幸而他伸手不錯,又有良駒。周正即使有了防備,仍是追他不上。這一跑便是從夜裏到了午時。慕宏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下馬的時候,兩股居然有些戰栗。還是小廝機警,一把扶住了他,才沒有出了洋相。
慕煊也顧不上先去給母親請安,他雖謀算不足,卻也知道這次事有蹊蹺,怎麼華瓊好好的掉了孩子,父親母親還要瞞著,不讓他來探視呢?
他一路潛行,徑直到了西閣。一進門卻見滿屋子的靜謐,隻幾個小丫頭見了他皆是輕手輕腳行了禮便退了出去。芳汀和芷汀皆是眼圈泛紅,看到他並不似以往那般的歡喜,隻是躬身行禮。
可是芷汀這個丫頭又怎麼藏得住心事,那一雙眼簡直要將他灼了。慕宏不禁搖頭苦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讓這個丫頭如此生氣。
等到他走近床邊,看見麵色蒼白,蜷縮成小小一團,眉頭緊蹙的華瓊時,隻覺得心痛難抑,他生平第一次覺著自己的無力。
他的妻子,他的華瓊,怎麼、怎麼會蒼白如斯、憔悴至此的?母親究竟是怎麼對華瓊的?難道真如那個仆人所言,母親不顧華瓊的身體,硬要將旭兒抱走,不讓華瓊見上一麵嗎?
旭兒是他們的長子,是無可替代的存在。夫妻年少情濃之時,迎來這樣一個聰慧可人、粉雕玉琢的孩子,他們對於旭兒的愛簡直超越了一切。尤其是華瓊,照顧旭兒,一向是親力親為,不假手於人。哪怕隻是離開一會,也要擔心的。母親居然這樣對待華瓊,不亞於割了華瓊的心。
“華瓊,你受苦了。”慕宏張了張嘴,千般安慰,萬種憐惜,最後隻化成了這樣一句感慨。
華瓊側過身,眼角的淚水順著滑落下來,滾落在慕宏的衣袍上。慕宏低頭親吻她嬌俏的鼻尖,最後將她藏著的臉問了個遍。
“華瓊,你知道我有多想你?”
華瓊看著眼前這個尚帶著少年青澀稚氣的男子,這是她自小定親的丈夫啊,是珍視她、愛護她的慕宏啊,是旭兒的父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