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男人動了一動,坐起身來。她就這麼醒了過來,但身體還很疲倦,連睜眼都懶。
男人沒詢問她意見地就自顧自地點起了煙,抽了一陣才慢慢起身往陽台走去。那煙味聞起來應該是卡斯特。
她以前也曾會抽煙,但一聽說抽煙對嗓子不好,她想都沒想就立刻戒了。戒煙的過程是很痛苦,但比起嗓子壞掉再也不能唱歌,相比之下戒煙根本沒什麼。當她把煙給徹底戒了的時候,她甚至還沒滿十八歲。
但聞到這煙味,她還是忍不住誘惑坐了起來。被子從肩上落下,露出一對潔白的□□。
她坐在床沿摸索著浴袍,踩著拖鞋站到了男人身旁,問道,“這是日版的卡五嗎?”
“
男人笑得瞇起了眼,眼角的魚尾紋都皺了起來,「你也抽煙?”
她隻是懶懶地伸手要了根煙,男人看著她點煙熟練的手勢,又笑得更深了。
“現在的年輕偶像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明明在電視上那麼清純的說,結果私底下抽煙陪酒上床樣樣來。”
對於這輕挑的話語,她也懶的辯駁。她隻是深深吸了口煙,再緩緩吐出,讓香氣盈滿鼻腔,任煙霧彌漫眼前,攪散了她眼前的視線。眼前奢侈的城市夜景,看著有些不真切起來。
方艾薇十二歲從選秀節目出道,那之後起起伏伏,到現在勉強也還算是個小有人氣的偶像歌手。演藝圈裏的歌手有上千人,聽過名字的有幾個?還能偶爾發張專輯就算很不錯了。至於開始做這個,還是剛跨過了法律界限的十六歲生日那天,她從生日禮物當中收到了某間高級飯店的房卡。銀色的底上麵畫著燙金的華麗標誌,看起來很有質感。
她沒有歇斯底裏,也沒有蠢到問這是什麼意思,她抬頭問了從小跟她到現在的經紀人,“我可以不去嗎?”
這就是她十六歲所能擁有的最大限度的任性了。
而經紀人隻是說,“對方是你唱片公司的董事,要去不去隨你。”
她歎了口氣,想著該來的總是要來,沒有多少掙紮地就踏進了那個外表華麗的牢籠,然後就這麼一直做到現在。她從十二歲出道,關於這個世界的亮麗與醜惡,早已看的太多,眼神中早已染上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滄桑。她也並不奢望自己可以比較特別。畢竟她隻是個從選秀節目出來,沒背景也沒家勢更沒有錢的普通人罷了。
那晚的經曆早已不堪回首,那肥胖粗糙的大手撫過肌膚的觸感,她到現在都還覺得惡心。但後來也因此換來了多發一張專輯的機會,也算是值回票價。這種交易,可以換到一些用錢買不到的東西,何樂而不為呢?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價,也很清楚遊戲規則,喜歡找她的客人是也不少。但她也不亂接客人,隻有身份高到讓她無法拒絕的人,和出的起價碼的客人才接。不隻道是不是因為拜此所賜,她到現在都還能在演藝圈裏不上不下地混著。
她覺得那些都無所謂,隻要能繼續唱歌就好。隻要站在舞台上、握緊麥克風,當聚光燈灑落的那一瞬間,她就能做她自己。隻要這樣就夠了。至於其他的時候,她常覺得自己是在演另一個叫做方艾薇的偶像,偶像偶像,說到底也就是個被捏好的娃娃罷了,而她隻是負責操縱這個外表,沒有人能阻止她的心要往哪裏去。
一根煙燒到了底,燙的她不住鬆了手。
“你明明還這麼年輕……還沒滿二十對吧?怎麼看起來一副七老八十的樣子,未老先衰可不是件好事啊。”
她淡淡掃了一眼眼前的男人,這人明顯是屬於有錢沒地方花的那種客人。她轉身拉開紗門,想再回去睡一會,明天還得去學校呢。
男人卻不死心地追了上來,“別這樣嘛,我們聊聊天嘛。你是X大法律係的對吧?兼這麼多份工累不累啊?”
她用棉被裹著自己的身體,翻過身就睡了。
要是有天年老色衰,或是出了什麼事讓演藝圈給踢出去的時候,為了保住一口飯吃,她還是寧可選擇一條安穩的道路,所以高三的時候發狠讀書考了個法律係,並且以六年念完的速度慢慢執行著自己的讀書計劃。反正工作也不算真的太忙,就一點一點來吧。她對自己能狠,所以才能熬到今天。
隔天早上,她趁男人還在熟睡時就醒來走了。反正款項早已跟事務所結清,屬於她的那一份會連同薪水一並彙進賬戶裏來。
但男人卻揪住她的手,在睡夢中有些迷迷糊糊地說,“怎麼這麼急著要走?”
她沒有回答,隻是輕輕撥開了那雙手,起身想走。
“我覺得你挺不錯的,要不你給我包養吧?”
“不好意思,我不做這個的。”她推開男人在清晨中顯得有些溫暖的懷抱,決然地起身離去。
當她重新沐浴在酒店外的陽光之下時,才終於覺得自己活得有點像個人。夜晚的交易,對她而言不過是另一場短暫的惡夢,唯有在陽光下,她才能做個普通人。像普通人一樣上學、和朋友笑鬧。但為了她的夢想,她隻別無選擇地隻能夠繼續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