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謝了春紅(2 / 2)

然,誰都沒有注意到,北觴軍隊一直奮勇殺敵,他們的主帥卻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

北觴靠近大陸北部,地處高原,氣候較之南瀛略偏冷,現下南瀛正值盛夏時節,而北觴卻已漸漸退去燥熱、漸入初秋了。

北觴皇宮中,卻仿佛四季如春一般,到處都是紅肥綠瘦、落英繽紛。

一處素淨寬敞的宮殿,一縷幽香自殿中彌漫,四下一片寂靜,隻有輕輕的“嗒嗒”聲時不時地傳來。

滌塵到宮中已經三日了,北觴皇帝一直沒有傳召他,他也不急,在這芳飛殿中閑散地待著,沒事的時候就看看書、下下棋、煮煮茶,悠閑無比。

“國師大人!”殿中突然走進來了一名太監,望著殿中的滌塵恭敬道,“國師大人,皇上宣您入禦書房。”

嗒!手中最後一枚白子落下,滌塵淡然起身,輕輕拂了拂手中的拂塵,也不問緣由,抬腳便向殿外走去。

傳話的太監弓著身子小心翼翼地望著滌塵離去的背影,轉身瞬間無意間瞄了眼桌上那盤已經下完了的棋局。他一個小太監不精通棋藝,便也沒有多想什麼,隻是無意間掃了一眼,發現所有白子皆將黑子團團圍住,黑子再無半點突破之勢。

……

禦書房中的氣氛似乎跟以往不太一樣,滌塵剛走進禦書房時便察覺到了。

北觴皇帝背對著他,靜靜靠坐在椅子上,殿中一旁同樣有一個人默默地坐在特地搬來大殿的一張軟榻上,那是名老嫗,年過古稀、頭發花白、滿臉褶皺,隻是眉宇間隱匿的戾氣讓人不敢直視。

滌塵輕輕皺了皺眉,不留痕跡地走到大殿中央,屈身行了個禮:“滌塵見過皇上。”

“國師大人這幾日在宮中可還習慣?”北觴皇帝緩緩起身,不過仍舊背對著滌塵,語氣竟不似從前,微微透出一抹淡漠。

“滌塵一切安好。”

“哈哈!好一句'一切安好',朕最看重國師的,就是不論國師身處何種險境,都能心如止水、一片安然。”北觴皇帝大笑著轉過身來,一雙精明的眼眸直逼滌塵,“國師難得不給朕一個解釋嗎?”

“滌塵問心無愧,沒什麼好解釋的。”滌塵目光淡然,從容地迎上了北觴皇帝的目光,麵對滌塵清明的眼眸,不知為何,北觴皇帝竟有了一絲絲膽怯。

“也是,朕還得感謝國師呢,要是沒有國師,朕又怎麼會知道那麼驚人的一個秘密呢?”北觴皇帝突然輕笑了兩聲,帶著深意的眼神深深地望著滌塵,飽含蠱惑,“國師大人,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朕不想失去你,隻要你繼續當好北觴的國師,朕可以不計前嫌。”

“皇上會放過顏大人嗎?”滌塵淡聲道。

北觴皇帝愣了愣,立刻反應了過來:“當然!隻要國師答應留在北觴!”

聞此,滌塵突然笑了兩聲,他那張終日淡然的臉龐幾乎沒有過什麼笑意,此刻映在臉上,竟也恍惚了北觴皇帝的眼睛。他低著頭,輕聲呢喃著:“嗬,隻是……留在這裏嗎?”

北觴皇帝沒有聽清他的話,以為他略有猶豫,便立刻出聲勸阻到:“國師,要知道就算朕放了你,你以為你還有什麼容身之所嗎?你害得花家被滅,你以為花吟淺他們會留你嗎?”

滌塵沒有答話,就這麼默默地立在大殿正中,穿過大殿的微風輕輕拂起他的墨發和素袍的衣袂,他手中的拂塵在微風的吹拂下,銀白的蒲須在空中劃過一道道旖旎的曲線,再四下散開,散落在滌塵潔淨無塵的衣袍之上。

他突然抬頭望著殿外赤紅的殘陽,素手在散動中的拂塵下微微動了動,片刻,他清明淡然的眼眸中突然閃過一道閃電,他像是釋懷了一般重重地舒了一口氣,側目凝視著北觴皇帝,勾唇輕輕一笑:“天命已有定數,皇上好自為之,滌塵……會留在這裏的。”話畢,便轉身緩緩離開了大殿。

北觴皇帝怔愣在了原地,怔忪地望著滌塵的背影漸行漸遠,不知為何,就在那一瞬間,他仿佛覺得,滌塵立刻就要化鶴離去了。

“哼!他倒是一點兒都不懂得君臣之禮!咳咳。”老嫗厲聲道,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臉也漲得通紅。

北觴皇帝立刻上前輕拍著老嫗的背部:“奶娘,您別生氣了,滌塵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至於天命,哼!朕才不信什麼天命,所有的一切都會由朕來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