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次無聊的中秋家宴,看著夫君與朝廷官員們高談闊論,和夫君的妻妾們說著言不由衷的話,獨孤靈惟有一口接一口地喝悶酒。桌上的月餅是冷的,十分寂廖的模樣,不得不說,太子府的月餅做得比參軍府精致得多,偏偏沒有人想起來要去品嚐它們,也許是山珍海味太豐盛了吧?
情不自禁想起從前在參軍府的中秋節,依偎在母親懷裏吃著月餅賞月,與父兄有說有笑,一家四口和樂融融,那是多麼值得記憶的畫麵。她微微歎息,中秋家宴就該與家人溫馨團聚就好,何必宴請,何必與朝政掛勾?
但這就是李豫,時刻放不下朝廷大事。這樣的夫君,似乎不懂風月,但將來,必定會是個好皇帝。她喟歎,氣惱著自己,為何突然對這樣勤勉朝政、 心係天下的李豫起了挑剔之心?從前的迷戀與祟拜到哪裏去了?難道是因為有了比較?不,她咬著自己的下唇。這並非李豫的錯,李豫還是從前的李豫。是自己,難道是自己變了?想到這,不禁心口發慌,沒來由心亂如麻。
“姐姐,聽說父皇病了,而且病得不輕,我們是不是進宮探望一下比較好呢?”知書達理,性格溫和的賢妃忽然問道。
貪玩的淑妃立即搶話:“去去去,珍珠姐姐,我們很久沒進皇宮了,正好進皇宮玩一下吧。”
城府頗深的德妃冷笑:“你看你,口沒遮攔的,萬一叫人聽了嚼舌根,說你進皇宮不是為了探望父皇,隻是為了玩,你就死定了。”
淑妃吐了吐舌頭,在這裏,她年紀最輕,隻有十六歲,少不得貪玩了些,言行舉止總帶著稚嫩。風情萬種的崔妃媚笑道:“別唬她了,德妃,在這裏都是自家姐妹,誰會說出去呀?依我看,會這樣想的人心裏才有鬼吧,像我們,怎麼都想不到那裏去,隻當姐妹們說笑罷了!”
獨孤靈不禁抿嘴而笑,崔妃那張嘴,真是到哪裏都要得罪人?不過,她並不害怕這樣的人,喜怒形於色總比口蜜腹劍的好!
沈珍珠蹙起顰眉,歎息:“當然要去探望,自從蕭貴妃案之後,父皇接連痛失愛妃與親子,身心受創之下,不免病魔纏身。特別是三皇弟的死,就算李倓做了什麼窮凶極惡之事,到底是皇上親子,豈有不懊悔之理?此病來勢洶洶,據說父皇還常夢見三皇弟。哎,不提了,見到父皇也別再提此事。探望的禮物本宮自會備好,屆時通知姐妹們,再一起入宮探望吧。”
“如此甚好!”眾妃答道。
獨孤靈慢慢咽下口中的美食,便站起來,梨渦淺笑,聲如銀鈴:“珍珠姐姐,靈兒也要去探望父皇,到時侯請別落下靈兒。不過現在,大病初愈,不免容易疲倦,靈兒想先回聽雨軒休息,可以嗎?”這是她今夜唯一說過的話了。
“既如此,就先回吧。”沈珍珠儀態萬方地點頭笑道。
獨孤靈垂手腰際,屈膝行禮,又向眾妃禮貌性地點頭微笑,便輕移蓮步,娉娉婷婷地走了。
望著那婀娜多姿,翩然若仙的背影,眾妃無不流露妒羨之色。崔妃總是隱忍不住,不禁冷哼一聲,挑唆道:“瞧那賤人拽的樣子,太子殿下還在這裏呢,也不作陪。來得遲走得早,真比太子妃麵子還大呢!擺什麼臭架子,一個病怏怏的側妃罷了。如今,太子殿下不過是圖新鮮,待新鮮勁過了,看本娘娘怎麼收拾她!”
賢妃道:“妹妹,快別這樣說,小心太子殿下治你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