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卷著我,一路向更深更黝黑處翻滾。期間,我試圖抱住突出的岩石,但岩石表麵太過濕滑,屢屢脫手。
小豬的尖叫聲在水道的四壁撞擊回蕩,我們像是正被一隻巨大的怪獸吞噬進了喉管裏一般,根本就沒有逃脫的機會。
嗆了無數口水,幾欲窒息,雙手不停的在黑暗中亂抓,終於抱住了什麼。
那東西有溫度,在我懷中掙動嚎叫,我意識到那是小豬。
雖然黑暗和未知的水道是那麼的恐怖,但懷裏抱著“隊友”,還是給了我稍許的安慰。
不知被衝入了多深之處,我們終於在一塊平坦的石台上擱淺。
身上各處皆傳來刺骨的疼痛,我喘息著撐起身子,在身上摸索。衣服被石塊割得全是破洞,露出濕漉漉的皮膚,分不出上麵的液體究竟是水,還是血。
手上的繃帶已經完全散掉不知所蹤,手指疼得麻木,完全失去了觸覺。
沒有亮光,沒有人聲,隻有延綿不斷的水流聲包圍著我。那麼寒冷,身邊唯一的溫暖隻有小豬的體溫。
我們緊緊的依偎在一起,蜷縮在石壁角落。小豬瑟瑟發抖,不安的往我懷裏鑽。其實我的恐懼絲毫也不亞於它,但此時身邊沒有能讓我依賴的人在,沒有藍宇煊在,我也隻能強撐著不崩潰。
背包還在,鍥而不舍的掏遍了每個口袋,居然翻出了一隻打火機。打火機是全鋼製防水的,因此還能點亮。
細小的火苗照亮了一方天地,橙色的暖光之中,我看清了周圍。
潮濕的洞壁正在往下滴水,嶙峋的石塊凹凹凸凸,看起來像無數的妖魔鬼怪的臉孔在暗處張望。
地下水道的水非常的清亮,將打火機伸出石台之外,光亮可以直達水下。但水看起來不深,卻很有可能是假象。因為水麵對光的折射可以讓水下的物體放大並且顯得接近水麵。而且水流流速較快,打火機又有可能在遊泳的過程中被打濕,因此我不敢貿然下水遊回去。
打火機的火苗是目前唯一的照明,裏麵的油最多隻能支撐15分鍾的持續燃燒時間。一旦熄滅,照明就徹底失去了。所以我不敢一直使用它,要留著些油以防萬一。
看清了周圍環境後,我便立刻把它熄滅了。
我有輕微的幽閉恐懼,害怕黑暗封閉又陌生的空間。如果是在熟悉的環境裏,四周沒有照明倒還沒有什麼關係,可一旦身處陌生的地方,恐懼感就會極其強烈。
黑暗中,我的心跳劇烈得幾乎要震碎胸腔。
我努力回憶一些溫暖快樂的事來安撫這種恐懼感。我想起藍宇煊送我的小豬娃娃們,想起它們軟綿綿的手感和香噴噴的氣味;想起藍宇煊的大手,他修長的手指上有著淡淡的冷香。
“八戒,”我捏緊了心口的那枚碧璽,“我們一定能出去,一定能和藍宇煊再相見的,你說,對嗎?”
小豬輕輕的哼唧了兩聲,奄奄一息的感覺,如同風中殘燭,生命的氣息隨時都會熄滅。它的身體越來越冰冷。
我再次點亮打火機,震驚的發現它的身下淌著一灘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