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想跑過去,一把擁住他,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即便挽留了,又如何?又會如何?不過是給自己一場難堪,讓自己的心極痛中再狠狠地痛一次。
鳳鴛一直緊握的手指終是鬆開了,可指甲陷得太深,離開掌心肉時,竟是分外的念念不舍,以至於指甲抽離,風趁虛而入,一時間,冷風夾雜著刺痛一齊襲來,雖痛,但比不過心痛。
那種無法安撫的痛混在血液裏,混在體液裏,充斥到眼眶裏,便成了小小的一片湖水。她微仰起頭,試圖逼回流連在眼眶出的淚水,但刺目的陽光毫無預防地直射過來,更加刺痛了她的雙眼,淚水唰地一下就留了出來。她用手捂住眼睛,以為用手擋住了,就不會流出淚水,但指縫間的潮濕用實際行動告訴了她,她所做的不過是“掩耳盜鈴”的效果罷了。
鸞又夏迎娶鳳陽的日子終是定了下來,三月初五。
鳳鴛蹲在院子裏正澆著鴛鴦花,聽桃玉在一旁說著,她除了聽到婚期時手一滑,水壺險些落地以外,其他時候都鎮定到仿若聽著桃玉說著別人的家常一般。
桃玉說得憤憤不平,鳳鴛聽得平平淡淡。
最後桃玉急了,蹲了下來,奪過鳳鴛手裏的水壺:“夫人,你聽了怎麼半點反應都沒有呢?”
鳳鴛見了見空空的兩手,又看了看眼前還沒開花的鴛鴦花,半晌,回頭對桃玉比劃:“你瞧,經過了整整一個冬的洗刷,它們還這麼頑強地活著。如今是二月天了,再過不久,花期就快近了吧。”
桃玉一把抓過鳳鴛的手,氣呼呼地瞪著鳳鴛,道:“夫人,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惦記著花期呀。如今你該想的是少爺和那個賤……你妹妹的婚期才是啊!”
鳳鴛淺淺一笑:“恩,還有一個月呢。”
鳳鴛的回答讓桃玉一個氣急,半天說不出話來,隻得憋著氣死死地瞪著她。見桃玉這副模樣,鳳鴛不由得笑得更歡了,不顧桃玉在生氣,拿過她手裏的水壺,繼續澆著花。
“桃玉在替夫人不值,夫人倒好,自顧自地在一旁笑話桃玉!哼!”說完,起身,回了屋子。
鳳鴛看著桃玉氣衝衝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如此這副場景,真不知誰才是主子呀。
桃玉一走,鳳鴛嘴角一直掛著笑容終是撐不下去了,如同曬久的泥人,看似完整,稍稍一碰,裂痕就開始無止盡地綿延下去,碎了一地。
三月初五,還有一個月,僅僅隻剩下一個月了。她還記得鸞又夏在他們新婚那晚說過的,他說:“這段時間你想要做什麼,我都可以容你。記住,僅僅隻是我父親在世的這段時日,我父親離世,我便會休了你!”
不知不覺,她嫁給他已經半年了,半年光景說長不長,說短亦不短。所謂的物是人非,終究是因人而異,而她和鸞又夏之間依舊如同初始,不鹹不淡,連姐弟都說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