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鴛一整夜都睡得不踏實,來來回回,醒了無數次,隻覺得忽冷忽熱,如身處在水深火熱中一般,極不舒服。
翌日,她醒來時渾渾噩噩的,桃玉扶她起床,她也是有氣無力。隔著衣料,桃玉都能感受到她發燙的身子,連忙又扶她躺下。轉身就出門將鸞遠堂給叫來了。
鸞遠堂雖說是管家,曾經也是跟著鸞軒四下行醫的,頗懂醫理,為鳳鴛細細把了脈,開了藥方,便直接往藥堂而去。途中被身後趕來的桃玉叫住了。
“鸞管家,如今夫人病倒在床上,怎可不通知少爺呢?”方才她要去叫少爺回來,鸞遠堂阻止了她。細想之下,她愈加覺得夫人可憐,便忍不住趕了過來。
鸞遠堂說:“適才我替夫人把脈時,夫人特地囑咐我,不要將此事告知少爺。我私下裏猜想,夫人善解人意,不過是不願少爺擔心罷了。”
桃玉忿忿地絞著手中的手帕:“即便是少爺知道了,指不定也不會回來看一眼,夫人做什麼要事事想著少爺呢!”
鸞遠堂瞪了她一眼,示意她話說過了:“我們到底是下人,主子們做事,放在心裏就好,輪不到咱們多嚼舌根。行了,你回去好生照顧著夫人,我去抓了藥,熬好送去。”
桃玉心裏縱使再不痛快,也隻得咬咬唇,轉身回了楠青閣。
鳳鴛立於窗前,望著一片雪地荒蕪,心裏竟生出一些苦澀。寒風乍起,竄進她脖子裏,一陣寒涼。腦子也變得異常清醒,她來到這裏已有半年,當初她爹說讓她嫁給鸞又夏,他放心,他信她會幸福。如今這副場景真就是她願意得到的麼?她真的幸福了麼?
不!她現在絲毫不覺得幸福。原來她若是不主動聯係鸞又夏,他便是不會親自來過問她一番的,她在他心裏不過是一粒塵埃,恍若未見。
如果不是依爹所托,她怕是在這鸞府呆不下去了。鸞軒死前的那晚,他將鳳鴛叫了床邊。鳳鴛一進屋,見屋子裏都沒個下人侯在一旁,便知鸞軒是要安排後事了,心裏一陣淒涼。
鸞軒說:“鴛兒,我第一眼見你,便覺得你特別討喜,你是個善良的孩子。即便你不說,我大概也能猜到你臉上的傷疤以及啞疾怕是跟鳳陽和蓉娘脫不了幹係。今後我怕是沒能力再阻止又夏做什麼了,可鳳陽那樣的女孩子若是進了鸞家,又夏無暇顧及其他,怕是要大亂了。爹可不可以擺脫你一件事?”
鳳鴛立在床邊,看著一臉蒼白的鸞軒,不由得想起了她爹去世的畫麵,心裏泛起一陣陣哀傷,不住地點頭。
鸞軒自懷裏掏出一本書冊,遞給鳳鴛,道:“這是鸞家的鎮府之寶本草生經,上麵記載了世間各種奇難雜症。然而卻甚少有人知道這本草生經。先帝曾派人來葛浠,打聽它的下落,我為了一己私利,隱瞞了實情。如今我便將它交至你手上,如若有鸞家中落的一天,就拿著它去麵見聖上,不出意外,聖上會許你一個願望……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