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不奢求更多,隻享用著當下。她若是不能同鸞又夏以夫妻之名廝守到老,那也是命,她強求不得;若是能以姐弟情誼相依一生,既沒違了她對爹的承諾,也能守得自己的心安好無損,多少也算是好的。
她四處掃視,才發現這花園種滿世上有名的奇花異草,獨獨沒有她鍾愛的鴛鴦花。
她對鴛鴦花的喜愛還得從鳳蔚第一次提到她娘親的時候說起。她年小不懂事,哪裏懂得傷心往事提起,隻會勾起人的悲傷罷了。那夜電閃雷鳴,天雷轟轟,似炸開了鍋般發出一聲聲巨響,一道道明亮的白光忽閃忽現,映照著整間屋子都陰森可怕。
鳳鴛和鳳陽本來睡在西屋,半夜的時候,鳳陽膽小怕雷,蓉娘將鳳陽抱去東屋與她同睡。俗不知,鳳鴛亦是個怕雷的孩子,鳳蔚披了外衫就往西屋而去,果然一進屋,就瞧見鳳鴛裹緊被子,整個身子縮成了一個球,蜷在牆角,縱然裹著被子,還是能隱隱看見她在瑟瑟發抖,以及極低極淺的嗚咽聲。
鳳蔚陪在西屋,待到天外一片寧靜,才放心地離去。兩人閑聊的時候,鳳鴛第一次問起了自己的娘親。鳳蔚從來不曾在鳳鴛麵前提過娘親,鳳鴛問時,鳳蔚竟有片刻的怔愣。
半晌,他撫摸著鳳鴛的頭,語氣裏沒有絲毫責怪之意,隻是略顯驚訝地道:“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了?”
鳳鴛晃著鳳蔚的手臂,不停地吵著要聽。雖說鳳陽也是鳳蔚的女兒,但他更偏愛鳳鴛,鳳陽被蓉娘寵得刁鑽跋扈,脾性不似鳳鴛這般乖巧伶俐。見鳳鴛這般討好似地撒嬌,鳳蔚終是招架不住,談起了鳳鴛的生母。
屋內沒有燃燭火,四下裏一片漆黑,隻是偶爾會有白光從蒼茫夜空中劈落下來,照得整間屋子明晃晃的,也隻有那眨眼間的功夫,鳳鴛才能勉強瞧見鳳蔚臉上的表情。
鳳蔚談起鳳鴛生母的時候,消瘦蠟黃的臉上柔和了下來。鳳蔚不過一介柴夫,不懂情愛,但對她生母的懷念不假。又或者有了蓉娘這個對比,愈加覺得鳳鴛生母的好,所以懷念便愈加真誠!
鳳蔚還說起鳳鴛的名字由來,原來名字是鳳鴛的生母取的。
“你娘親素愛白色的鴛鴦花,有次我上山砍柴,偶然間在山穀夾縫間,見到一株野生鴛鴦花苗,便采了回來。你娘親尋了個瓷碗,裝了泥土,將花苗埋了進去。不想竟開出了潔白的花兒。還記得她臨盆的前一晚,傾盆大雨筆直而下,似層層水簾擋在眼前,隔日,滿地都是打落的花瓣,濕漉漉地貼在泥土裏,唯獨窗前那株鴛鴦花依舊盛開著。世人都羨慕鴛鴦不羨仙,後來你娘親便自花名中取了‘鴛’字,。既作鴛鴦之解,又期許著他日你能如那株雨中鴛鴦花,茁壯成長,經得住天災人禍,一生安好。”
至此之後,鳳鴛便對鴛鴦花有種別樣的喜歡,如今已是鍾愛。仿佛世上眾多鴛鴦花中,定會有屬於她娘親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