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芷煙腦子早已是燒糊塗了,昏昏沉沉的,思維變得很遲鈍,但即便如此,她卻清晰地記得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她問淳於夜:“本宮跟你有什麼仇,你上次為何要害本宮?”
聽了她的話,淳於夜突然鬼魅地笑了笑,那種笑容就如同惡魔的計謀,他說:“你跟我沒有仇,隻是我方才說過你淌進了這趟渾水,自然免不了要被無辜牽連。”
淳於夜自懷裏掏出一個白玉小瓷瓶,遞到藤芷煙眼前,問她:“你知道這裏麵裝著什麼麼?”
藤芷煙看著這雪白的小瓷瓶,蹙起了眉頭。
淳於夜知道她猜不出,他自顧自地說出了答案。他說:“這裏麵裝著你和楚白歌都最想要的東西。”
“鳳華丹?”藤芷煙低聲驚呼。
淳於夜對她揚嘴一笑,在藤芷煙反應過來要去搶之前,他快速地將那個瓷瓶藏進了自己的懷裏。然後將小小的手指搭在雕花木椅的扶手上,沒有規則地用食指敲著。“沒錯,這裏麵裝著的正是這個東西。你,想要麼?”
藤芷煙不是傻子,淳於夜會這麼問,其實心裏壓根沒想要給她。“本宮想要,你便會給麼?既然明知不會,本宮自是不會自討沒趣地回答。”
淳於夜突然停止敲打著扶手麵,抬起手,伸出食指晃了晃:“不,你已經回答我了,你想要。可這鳳華丹世上僅有一顆,你是為你自己要,還是為楚白歌要呢?我想這個問題很早以前就被我哥哥問過,對吧?”
公子然的確問過,就在他死的那天。那天他在她耳邊竊竊私語,他說:“那日我要你喝下的那杯茶,並不是一杯普通的茶,裏麵放了情蟲的血,而在此之前,那情蟲身體裏引了情蠱。如今你和楚白歌是一樣的命運,你希望誰活呢?是你自己苟活於世,還是選擇同我去另一個世界?”
她當時沒有回答他,隻是罵他:“公子然,你卑鄙,你無恥!” 還沒等她罵完,公子然就俯過身子替她擋下了那支箭。
淳於夜見藤芷煙麵色蒼白,說道:“若是以前,我肯定不會懷疑,你的答案是讓楚白歌活著;可是如今也是麼?你別忘了,他已經不要你了,現在他最寵愛的是淑妃,是那個宋國公主。而你算什麼?說好聽點,他對你念舊情,肯給你個身份,說不好聽點,你實際上就是個養在皇宮裏的罪臣之女,還是個不孝女。宰相府的百餘口人都關在大牢裏,而你卻還在這裏癡癡地等著壓根就不屬於的男人。女人,果真是可笑的動物,而你是那可笑的群體中最愚蠢的白癡!”
淳於夜話說說得不好聽,但藤芷煙知道他說的都是實話。宰相府上至宰相葉銘德,下至打雜的仆人,百餘口人皆在前幾日被收押進大牢。這些她都知道,她還知道葉家的人之所以會在事發後相安無事這麼多天才入獄,是趙悠兒所為。
但那又怎樣,皇帝寵幸淑妃,甘願為她做任何事,況且葉銘德本就叛國在先,入獄合乎情理,百姓自是不會說什麼,他們議論、指責的隻有她,她這個前宰相之女,現今的鳳妃娘娘。所有人都在指責她的不孝。
淳於夜知道自己的這番話對藤芷煙產生了影響,因為他看見她目光呆滯、麵色越發蒼白得厲害。他揚嘴奸笑,然後湊到她床邊,說道:“怎麼樣?你覺得難受了麼?你早該認清這一點。為什麼女人都這麼傻呢?蘇凝若是那樣,你也是那樣。總以為別人對你們好,就真將自己當成個別人心裏的寶了。天真的女人呐!一般天真的女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你.......”藤芷煙倏然想起了什麼,直直地看著眼前這個小孩子模樣的魔鬼:“原來蘇凝若都是受你指使的?!”
淳於夜笑得很詭異:“你看看我,隻不過是個小孩子,哪裏有那麼大的本事去指使一個大人呢?我隻不過告訴她,她家族被滅是楚白歌下的旨,還告訴她,桑家結黨營私的罪名是楚白歌硬扣上去的,因為他要除掉裕國四家,好鞏固自己的政權。在此之前我從沒來過裕國,裕國的事情我又如何得知。沒想到我隨便胡謅的話語,她還真信了,還真將我當恩人看,左一個恩公,右一個恩公,叫得我實在都不忍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