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梓宸看著那抹快要消失在叢林的身影,開口叫住了他:“白歌,星沉教教主離曜這次下山旨在取你性命,你小心點。”
柳墨淺聞聲偏頭,看了看頭頂的樹枝覆蓋下來的陰影,又淡淡道:“若是真死在他手裏,這就是命。我這一生,萬事都可不由命,但生死卻終歸得聽天命,不是麼?”星沉教所接下的任務都是由其教主坐下的親信弟子去執行,極少,或者說不曾有人能動用教主本尊出山。這次離曜親自出山要取他性命,真不知該說他麵子大,還是說接下來將是一場何樣的遊戲?
翌日一早,藤芷煙走出房間,就聽見一陣簫聲,曲聲幽幽,是她熟悉的調子。猶記得她初來這個國度的時候,就是伴著這首曲子醒來的。重溫舊夢,恰似一江春水淌淌而過。
“丫頭,你可還記得這首曲子?”在藤芷煙猶自回憶之際,柳墨淺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邊。
依舊是一襲紅豔似血的衣袍,依舊是烏黑的發絲,依舊是妖魅地恍若狐仙的眉眼。此時他嘴角帶笑時,他的那雙常伴邪光的鳳眼卻出奇地澄澈,少了那份邪氣。
藤芷煙笑了笑:“當然記得。我還記得當時被師父丟出竹屋的場景呢,所幸我的血不同於常人。”思及此,藤芷煙不由得感謝命運的眷顧。如若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是一場永無止境、無盡輪回的劫數,她想不管曆盡多少痛苦,她都會感激天賜此劫。突然,她想起了什麼,問:“師父,我記得當時你要我學七蓮曲,是需要我助你完成一些事,是為了鸞家那本本草生經麼?”
藤芷煙之所以會有如此猜想,隻因他們離開葛浠縣之前,她的七蓮琴已被浣姝帶回了梅蓮山,由此可知,七蓮琴的用處也旨在喚醒鳳鴛罷了。那她現在是不是沒理由繼續呆在柳墨淺身邊了?
柳墨淺瞅了她良久,忽然輕笑出聲,伸手揉著她的頭發:“丫頭,如果可以,我真不希望你太聰明。”
他寬袖拂過她的臉頰,猶如羽毛掃過,柔柔癢癢的,留給她的雙頰一片緋紅。袖口處還伴有淡淡的蓮香,清雅的香氣,是屬於眼前這個男子的。
藤芷煙垂下頭,不敢去直視他,問:“為.....為什麼?”
“因為啊,聰明反被聰明誤。”柳墨淺收回手,嘴角的笑容早已淡去。他沉默不笑的時候,俊臉略顯嚴肅,讓人不敢出聲擾了他的思緒,所以藤芷煙也隻是不作聲地偷瞧他。
柳墨淺的目光一直望著水洗過的藍天,良久,他語帶調侃道:“瞧夠了沒有?”
藤芷煙愣了愣,這才發覺他這話是對她說的,她慌亂地撇開視線,急切而羞澀地否認道:“我.....我哪有瞧你?”
柳墨淺低下頭,鳳眼裏藏滿笑意,他執起玉簫輕敲她的頭:“口是心非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