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桃玉印象中,夫人雖是啞巴,不能說話,但為人親和。不如側夫人那般驕橫跋扈,目中無人。還記得曾經側夫人幾次過分冒犯夫人,連她這個做下人的都看不下去了,本想著替夫人出口惡氣,夫人都隻是笑笑地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夫人待下人都如同對待親人似的,從不苛刻他們,萬事都留餘地,唯一的一次決絕也隻是側夫人小產的那天罷了。可這唯一的一次決絕卻成了她這一生最痛不欲生的時刻。如今桃玉想著都替夫人心寒,如若少爺能早點相信夫人,側夫人又怎麼入府,更不可能在夫人和少爺之間挑撥離間了。側夫人到底是小產死了,桃玉也算是替夫人開心了。
桃玉撫上鳳鴛的手,鳳鴛從怔愣中一驚,卻並未推開桃玉的手。桃玉笑了笑,略感欣慰道:“雖說夫人你不記得桃玉了,但心裏還是接納桃玉的對不對?說句體己話,你兩年前遭遇的一切,桃玉都為你不平,可你昏睡的這兩年也算是對少爺最大的懲罰。縱使過去少爺對你有諸般挑剔,諸般傷害,但這兩年,我替你仔細盯著少爺,少爺是真心難受。你又何苦記著過往的不愉快而不肯撒手呢?”
鳳鴛依舊沒有說話,抬頭看桃玉的時候,視線無意間落在了門口。桃玉順著她的視線轉頭,隨即抹幹淨臉上的淚水,從床上起身,退至一旁道:“少爺,您來了啊。”
鸞又夏應了一聲:“恩。”然後捧著一大束白色鴛鴦花走至床邊,將它們遞到鳳鴛麵前,努力掩飾掉心中的憂傷,保持著明媚的笑容,道:“鴛兒,你看,你最喜歡的鴛鴦花,我親手摘來送給你。”
鳳鴛看了看麵前開得正豔的鴛鴦花,視線下滑,看到鸞又夏白皙的手指上遍布血色的傷痕時,她的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隨即撇開視線不看他。鸞又夏仿若不曾看見鳳鴛漠然的表情,繼續自顧自地說道:“還記得你說過你最喜它的清香,聞過它後,你再壞的心情都可隨之撫平。如今你再聞聞罷!”
柳墨淺和藤芷煙默默地走出楠青閣,再次路過鸞府花園時,藤芷煙愣了會神。隨即回頭望著身後的柳墨淺,問:“方才為何阻止我說出我想說的話?”
柳墨淺傾了傾嘴:“既然你已經讓鳳鴛得到一部分記憶,又失去了一部分記憶,那麼你再說出實情又有什麼意義可言?”
“你如何知道……”藤芷煙一驚。柳墨淺曾說正彈七蓮曲可聚集人的記憶,反彈則會摧毀人的記憶。
昨天桃玉來求她,求她不要讓鳳鴛恢複所有的記憶,因為桃玉不希望過去不愉快的事情再度摧毀鳳鴛的心智。所以她答應了桃玉,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這一試可否成功,所幸鳳鴛還是醒了,也的確隻恢複了部分記憶,隻是意想不到的是她恢複的,恰好是她此生最痛苦的記憶,這一點藤芷煙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