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大點聲,額娘聽不見了。”鳳鴛抱著枕頭自言自語,時而笑,時而狂躁,“你說你很開心?其實額娘也很開心!!哈哈……”
“你說額娘,我困了。好,額娘這就哄你睡覺,額娘給你哼個曲兒好不好,這樣你就可以很快睡著了,乖……”說完,鳳鴛便哼起了小曲。
鸞又夏看著此情此景,枯涸的淚水又淌了出來,他望著瘋瘋癲癲的鳳鴛,明明知道她可能聽不進去自己說的話,可他還是說:“如果恨我,才能讓你有理由活著的話,那麼我用此生來求你一生的恨。”
語畢,鸞又夏掀起袍角,離開了屋子。鳳鴛身子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有片刻的消散,咬起嘴唇,像是在強忍著內心巨大的波動,可一滴淚水還是不經意間流了出來,卻在下一秒給抹去了。隨後又裝作沒事人兒似的,繼續哼著曲……
看著鳳鴛的情形,藤芷煙都忍不住驚住了。這跟她預料中的情形完全不同,錯了,或許有些地方是相同,隻是結局多少還是有點出乎意料,鳳鴛隻記得她死前的那一小段的記憶了,那恰好是她最痛苦的記憶……
藤芷煙回頭繼續整理七蓮琴時,正好觸碰到柳墨淺的視線,他一臉探究地望著自己。她知道柳墨淺心裏有很多疑問,有很多地方需要她解答。
不過在藤芷煙和柳墨淺去找鸞又夏之前,柳墨淺始終沒有問出心中的疑惑。兩人見鸞又夏頹然地離開楠青閣,怕他想不開,遂忙著去找他。沒想到要找到鸞又夏並不費力,出了楠青閣,就是鸞府花園,而鸞又夏正蹲在那裏。
藤芷煙和柳墨淺兩人湊近一看,才發現鸞又夏在采摘鴛鴦花。他們到時,鸞又夏的袍角已經沾滿了泥土,臉上細密的汗珠緩緩流淌,他抬手擦了一下,白皙的俊臉便出現了幾道汙跡,看起來像是小貓的胡須,有幾分可愛模樣。
隻可惜縱使如今的鸞又夏有多癡情,有多可愛,終是進不去鳳鴛的心了。她的心早早便死在了曾經那個啞巴鳳鴛身上。
藤芷煙想起方才鸞又夏在屋內對鳳鴛說的那句話:如果恨我,才能讓你有理由活著的話,那麼我用此生來求你一生的恨。
一個男人選擇忍受別人的恨,選擇用一生來折磨自己,不求其他,僅隻求一個女人活著。這句話裏透漏著太多的無奈,太多的無措。或許他已經不知道該用何種方式去挽留鳳鴛,不知道該怎樣做才能阻止鳳鴛再去自盡,隻能用他一生的束縛,一生的痛苦來哀求她活著,好生活著。
他寧願她活著恨他,也不要她恨著死去。
他寧願她冷漠地活在他麵前,也不要她死在他的世界裏。
鸞又夏和鳳鴛之間經曆的種種,看似昨日黃花,謝了也該落幕了,其實不然。那些帶血的記憶,那麼深,那麼濃地渲染過兩人的曾經,如何能用筆墨輕描淡寫而過?
這世間用兩種愛最紮人人心:愛而不得,隻因那份愛注定不屬於你;相愛而不得,則是最讓人遺憾的無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