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墨淺一大早便出去了,她知道他是去殺人了。她蹲在竹階上,看著眼前大片大片的血蓮花,想起自己是唯一一個血蓮花不吃的人,心裏便有點小小的得意。
人人都希望自己是特別的。她想若不是她不同於其他人,現在她就不可能還在這裏呆著,更別說做柳墨淺的徒弟了,他一準早就將她趕走了。她倒是有些竊喜自己身上留著不同於其他人的血了。
想著想著,她挺感激血蓮花的存在的,但是轉念一想,正因為血蓮花的存在,才構成了柳墨淺威脅她的籌碼。明知道血蓮花根本不吸她的血,柳墨淺還總是拿它們作威脅,而藤芷煙為了配合他,也得賣力演出很怕他威脅的樣子。因為她想呆在他身邊。
她歡快地跑到血蓮花叢中,蹲在那裏,手指輕撫著那些花瓣,就像是撫摸一個小孩子的頭一樣輕柔。
柳墨淺回來的時候,她正在用小鏟子鏟除血蓮花附近的雜草。
“丫頭,你在幹什麼?”
藤芷煙朝著他晃了晃手中的小鏟子:“除草啊。”
“我知道,我問你除草做什麼?”
藤芷煙抬手擦拭掉額頭上冒出來的汗珠:“這些野草會搶奪血蓮花的養分,我除草,當然是為了利於它們的生長啊。”
柳墨淺笑:“血蓮花是靠人血而活。”
藤芷煙愣了愣。對啊,血蓮花是吸食人血而活,沒有土壤的肥料也不會讓它們死去,讓它們致死的原因是缺失人血。
藤芷煙放下鏟子,站起身,才發現柳墨淺身後跟著一個青衣女子。她濃眉大眼,一襲青衣將她白皙的皮膚襯得越加瑩白。隻是她眸子裏一片清冷,整張俏臉沒有任何表情,即便如此,她美麗的容顏卻無法掩藏。
柳墨淺介紹道:“丫頭,她叫浣姝,以後這裏都交由她來打理。”
看著那個叫浣姝的女子,藤芷煙心裏有些莫名的惆悵與難過,她垂下眼,道:“哦。”
暮色四合的時候,天空被分成兩半,一半隱在墨一般粘稠的黑暗中,一半是流光紅霞。藤芷煙爬到屋頂,撐著腦袋望著頭頂漸漸清晰了輪廓的彎月,心裏的某個地方難受異常,她知道是因為浣姝的出現。
柳墨淺將這個地方交給浣姝打理,就等同於她就是這裏的女主人了。柳墨淺將浣姝帶回家,那就算是見家長了,然後說這房子交給她打理了,意思就是說過不了多久,這屋子的房產證就該寫浣姝的名字了。
一個月,長過光陰似箭,短過度日如年。這一個月裏,隻有她和柳墨淺,偶爾與他拌拌嘴,偶爾對他生一下小氣,偶爾被他威脅。都說愛不在朝朝暮暮,但是愛因在朝朝暮暮。
她喜歡柳墨淺的簫聲,喜歡他好看的眉眼,她知道這種喜歡不是徒弟對師父的敬愛,卻是一個女子對心上人的愛慕。
“丫頭,為何不肯吃晚飯?”柳墨淺站在屋下,抬頭望著她。
聞聲,她低下頭,看著這個漸漸入駐她內心的男子,她吸吸鼻子:“沒胃口,便不想吃。”
柳墨淺輕輕一躍,披著天邊灑落的霞光飛上屋頂,停在她身邊。空中便隱隱浮出蓮花的清香。“你看起來不開心,可又是想念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