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終於在兩人將要窒息的時候停了下來,江冥夜先一步下了馬車,等著思君下來的時候,他早已踏上了台階。
思君的腳步,從馬車裏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慌得失了分寸。
這裏,是“清嵐軒”,是水楚瀾的私宅。
“不敢進來,還是心虛?”
有意無意的聲音傳來,思君向大門口望去,見江冥夜回頭看著自己,眼中的戾氣讓她感到害怕。
賭氣一般的,思君白了他一眼,跟上了他的腳步。
江冥夜走得飛快,思君緊緊跟著,這一路她都在戰戰兢兢,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從宅院深處隱隱傳來笛子吹奏的聲音,笛聲清脆,聽者卻有一絲愴然淚下的悲傷,那笛聲,讓兩人匆忙的腳步停止。
思君再熟悉不過這曲子了,是她去弄墨樓送的曲譜,這時候被江冥夜聽到,思君心裏捏了一把冷汗。
江冥夜表麵看沒有什麼大動靜,內心卻早已怒火翻騰,還說他們沒有奸情,這麼熟悉的曲子,沒有私下相授怎麼會吹得那麼相似?
忍下心中怒火,江冥夜向院中花園深處走去,隻見花園中央的石桌前,水楚瀾正用心吹奏一曲。
“啪啪啪。”江冥夜邊走邊鼓掌,嘴邊的笑意看上去並不是因為開心。
水楚瀾收住曲子,回身見江冥夜在身後,並不驚訝,淡笑道:“你來了!”
江冥夜輕笑一聲,回過身看向思君,見她一臉蒼白,對於她所露出的害怕與掙紮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不信,他們之間真的沒有什麼。
“你今日邀約我們前來,難道隻是為了聽你一曲?”淡漠的聲音,透著不耐煩。
水楚瀾注意到了思君今日的裝扮,如當日新婚在梅園所見的那般美麗驚豔,可是這種美麗,在今日這樣的情景下是極大的罪過。
“我沒想到,你會帶她來。”水楚瀾輕聲道。
其實,他早就有意解釋那晚的誤會,隻是後來聽說他和思君的冷戰,知道這時候會越描越黑,直到水綠蘿住進了江家,他才不得不派人傳話。
哪裏知道,他竟將她帶來。
江冥夜不以為意,走到思君身邊牽過她的手,思君雖有抗拒,不過卻沒有掙紮。
“看來,不需要我介紹,你們應該早就認識了。”江冥夜笑道。
“冥夜,我們回去吧……”從走進這裏開始,她就發現了他有點不正常,就是這麼平靜的外表下,暗藏著波濤洶湧,讓她心驚膽戰。
因為,換作是以前的他,這種情況下見麵,早就被他打翻了醋壇子,今日他明知三人之間的尷尬,卻故意將矛盾搬出台麵,他到底想幹什麼?
“才剛來,怎麼就要走?我和楚瀾從小的情分,他這次悄無聲息地回來,我卻是最後一個才知道,你們都瞞著我。”
江冥夜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刻意加高了音調,聽得思君和水楚瀾心裏一驚一乍的。見兩人心中忐忑,江冥夜瞥了一眼院子的石桌,見一本曲譜放置上麵,剛才,水楚瀾就是按照上麵的曲譜吹奏的。
上前一步,將曲譜拿起來,陰冷之氣再次爬上他的眉頭。
他怎會認不出,這一紙娟秀的小楷,是出自思君之手。
“冥夜,你別誤會,這……”思君慌了神,不知道被他看到這個又會被他想到什麼亂七八糟的。
江冥夜不怒,近乎反常地拿著曲譜欣賞起來,完後不覺讚歎。“這麼秀氣的字跡,難怪楚瀾會愛不釋手,不過,我覺得,這字雖好,卻不及一人。”
水楚瀾麵色不好,眼神也有絲躲閃。
“晴兒是位好姑娘,隻可惜……”江冥夜故作惋惜。
“冥夜,你不要再說了。”水楚瀾打斷他,這件事,是他最不願提及的傷痛。
思君莫名其妙地夾在兩人的對話中,明顯看出水楚瀾有些微怒意。
“今日,我誠心邀請,本是想解釋那日的事情,冥夜既然不想提,權當來我這裏做客,隻是,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不要再提了。”
剛剛還好好的兩人,卻因為一句不合,水楚瀾的情緒有些激動,江冥夜暗笑一聲,道:“既然你堅守心中那份真情,就應該知道,什麼心思不能動。”
警告的語氣,水楚瀾聽著有些不舒服。
“看來,冥夜今日不是來解除誤會,而是來興師問罪的。”
“你敢說,你沒有動半點心思?”江冥夜逼近他,氣勢壓人,目光中透著凶狠,若不是萬分之確定,今日他也不會帶著思君前來,現在看來,此行的目的不是為了確定什麼,而是應證了他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