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姐妹來到壽春莊園前,雖人煙稀少,但莊園兩側燈火通明,外圍是兩米高的白牆,牆頭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狀覆蓋著整齊排列的黑瓦,正中一個月洞紅漆大門嚴實地合著,有琴音和著曲聲隱約傳來,門上黑色匾額上書“壽春莊園”四個燙金大字,好不威嚴,好不氣派。
雲質轉頭看看虞嬋想要說什麼,卻忍不住笑出聲來。
原來,虞嬋女扮男裝,衣裳襤褸,唇上的兩撇八字胡貼栩栩如生。
“哪有你這麼細皮嫩肉,粉白細膩的乞丐。”
“哼哼。”虞嬋扯扯嗓子偏偏要裝出一副男人的嗓音來:“大晚上的,小姐一個人在外麵晃悠可是要出事的。”
“行了行了,說正經的。你幹嘛非要打扮成這樣。”
“萬一,壽春莊主不是好人怎麼辦,我得保護一下自己。再萬一,壽春莊園本身就不是好地方,魚龍混雜怎麼辦?”
“我知道你是想為你們沈夢京守身如玉嘛。”雲質調侃道:“你真的不要我陪你進去啊?”
“等你成功把我送進去後,你就趕緊回南鑼響那兒去,我知道衛曠現在也開始擔心你了。而且少一個人就少一點危險,多一份安心了。”
“你胡說什麼啊。”
“著你看不出來啊?從前他不喜歡你,是因為你端著大小姐的架子,但經過這麼久的共患難,他也真的開始了解你了。”
“要是真有這麼一天,我還真高興不起來。”
“你可不能這樣,孟梓心已經是過去,再說我們還欠著人家的。”
“嗯。”雲質點了點頭:“你小心點,我在家等你回來。”
“聽到你這句話我就已經很開心了,小時候啊,我要是不在一會兒你都會哭著吵著問爹娘我去哪了,有好吃的也偷偷藏著留給我。”
“說來可真奇怪,我們倆從小都沒搶過什麼東西,挨打挨罵也在一處。”
“我可記得有一次,我惹爹生氣,在祠堂罰跪。你知道了以後就故意把爹中意的紫砂壺打碎了,還大聲說就是要和我一起受罰。”
雲質也笑了:“我不記得了,等你和沈公子都回來了,你再細細地把小時候那些事講給我們聽。”
“如果我沒有回來。你就告訴沈夢京,我在合歡山頂等他。”
“有話就自己好好活著回來對他說。”
虞嬋誠懇地說:“還有,你要知道,我真的把你當作我最疼愛的妹妹。我發誓,要是騙你我就……”
雲質突然鼻尖一酸:“我早就知道了,傻瓜。”
說罷,雲質強笑著,朝莊園大門走去了。
“有人嗎?有人在嗎?”
雲質反複敲了幾次門,才有人出來開門:“請問姑娘,你找誰啊。”
“我是壽春街左側的街坊,有個醉漢倒在我家門口了,問他是誰,他說是你們壽春莊園的人。”
“一定是搞錯了,壽春莊園有嚴明的紀律和規定,我們下人不允許在外麵喝酒鬧事。”說罷就要關上門。
“欸,你們可不能這樣。今日擾了我一家沒關係,若這醉漢擾遍了壽春街,這破壞壽春城聲譽的責任你當的起嗎?”
開門的小廝突然有些拿不定主意,正欲進去彙報。雲質趕緊拉住了他:“若他不是你們壽春莊園的人,你就更該去教訓教訓他了,怎麼能拿你們壽春莊園做擋箭牌。再說了就在前麵不遠的,你去看看也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
“行行行。快點哈。”小廝從門內出來,順手就要將大門關起。
雲質趁機將手帕塞在門隙中,這門便關不上了,接著她又朝不遠處的虞嬋使了使眼色,隨即便帶小廝往壽春街左側走去。
虞嬋抓住時機,一溜煙地便進了壽春莊園。
隻見入門便是曲折遊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綿延至不知何處。遊廊下,是盛開著大片紅蓮的湖麵,秋娘曾告訴虞嬋,這世間若能尋得一處紅蓮花開不敗之地,那一定是值得終生托付之所……湖的兩側是大株梨花兼著芭蕉的樹叢。院牆下忽開一隙,清泉一派,開溝僅尺許,灌入牆內,繞階緣屋至後院,又盤旋竹下而出。
虞嬋這才發覺這世上真有比虞家更氣派的地方。隻可惜啊,自己不便久留。
站著站著,正在惋惜之際,突然就看到後院處星星點點的燭火,虞嬋料想一定是夜巡的差人,情急之下,隻好往遊廊盡頭奔去。
跑著跑著也不知到了哪,正欲停下,卻在庭院的入口處與一人撞得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