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中原有河南,塞外有樓蘭。
那麼浠水有什麼?
浠水有四通八達的海河通運,浠水有西域享不了的綾羅綢緞,有中原聞不到的奇珍異寶,可謂上得天時,下霸地利,好一塊風水寶地。
浠水更有名遐一方的萬寵樓,進了萬寵樓的人分不得朝晚,顧不得宅院,樓裏的姑娘個個出落的嬌嫩水靈,叫人巴不得摒棄了凡塵,永世留在這溫柔鄉裏。
隻是,若哪朝醒來發現金銀散盡,紅顏不在,隻怕是溫柔鄉也足以叫人見識到凍死骨了。
話說這進進出出萬寵樓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能稱得上熟客的少之又少,進這萬寵樓也能了男人們顯示財力和身份地位的不二選擇。
“三少~~”拖著長長的尾音,風韻猶存的老鴇扭動著漸現富態的腰身隔著一定的距離在這名翩翩佳公子三步遠的距離站定,身後跟著三三兩兩的姑娘,欲語還羞地不時打量著窗邊的男人,薄衫下隱約可見他精幹的身形,披肩的長發順著勢地被捋到了一邊垂到了前胸,微微偏過來的側臉有著較好的輪廓和白皙的皮膚,光是那懶散的背影就夠那些個姑娘們遐想,暗暗讚歎著他名不虛傳的俊俏。
“可會唱曲兒?”收窗,將窗外的鬧市隔絕在另一個世界裏,還帶著男孩子氣的聲音卻顯得老練而又世故,依舊是那微微的側臉,沒有轉身。
“會~嗓子甜美著呢~”老鴇語帶玄關地看著眼前的金主,徐家三少剛行了弱冠之禮,這才成個人形就往這寵樓裏鑽來,老鴇的如意算盤可是已經撥的叮當想了,那日後數不完的金子似乎已經在老鴇的麵前堆成了金山銀山。
“可有雅室?”轉過身,徐禾濟正色,瞧著眼前的老鴇和姑娘微微皺了皺眉。
姑娘們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張俊秀的臉龐時,冷不丁地叫那一臉的病態掃了半遝子興趣。
“有~~有~~”老鴇忙不迭地應聲,“那~姑娘~~”
“隻管叫那唱得頂好的就成。”說著往門口方向走去。
“哎~~石子,還不快給爺帶路?”老鴇高高的揮著手裏的絹帕,衝著杵在門口的夥計喊話,“燕兒啊,接客,雅座伺候~~”
懷抱著美女們的恩客被老鴇這一咋呼紛紛抬起來搜尋著是哪家的公子奢侈地要了雅室。
老鴇尖銳的高分貝讓徐禾濟收攏了眉頭,不覺加快步子跟著那個來不及點頭哈腰的夥計往七拐八彎的地方走去。
“可惜~”
對街茶樓裏的男子見那個秀色可餐的冷麵小生收攏了窗戶,歎息之餘,端起桌上的茶碗。
“這位公子,茶水已經涼了,老身為您換盅熱的可好?”
“有勞了。”
手提茶壺的老翁迎上那對色澤過淺的眸子時,不覺一驚,手微微一顫,在這內外交替的地界擺個茶館多年,來往間形形色色的人也見過不少,不過,這樣的眸子,還是頭一次見著,讓人忍不住多瞧幾眼。
“老人家,小心。”穩住老者手裏微微偏離茶碗的壺,向爵坦蕩地迎向老者打探的眼光,淺淺一笑。
迎上那對送上門來的眸子,還一臉任君打探的表情,蒼老的臉上因為尷尬很不協調地爬上一道紅暈。
青綠的茶葉被衝進來的熱水衝浮騰了起來,在半空中連連翻身。
向爵笑著低下頭,無意地看著茶碗,“老人家,打聽個事。”
“客官盡管問就是。”
“這可就是傳聞中的浠水集市?”執扇之手指向樓下不遠處那條熙攘的街道。
“正是。”老者打量著眼前這個男子中原衣著打扮下的體格,“客官並非中原人士吧。”
“嗬嗬,老人家好眼力。”
老者得意地捋了捋顎下花白的胡須,“嗬嗬,老朽在這兒不知見識過多少人,這些眼力自然是有的。客官若是從塞外而來,身上若恰巧又有些寶貝不妨到這集市逛上一逛,這裏的寶貝可是比中原賣得出好價錢啊。”
老者憑借著自詡豐富的閱曆,老神在在地說著一語雙關的句子。
向爵忍不住低低淺笑,“多謝老人家提點。”起身從兜裏掏出幾枚碎銀放在桌上。
“客官可不急於這一時啊,這天尚未全黑,這茶剛衝好,再飲一盅也不誤事。”說著,以全數將碎銀掃進手中。
“茶過三巡,再飲,怕是也要誤了這好茶的美名。”語畢,不多作停,微微欠身作揖便朝樓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