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點了點頭,“祝愛卿所言極是,自建國以來,史料記載六百多年,老祖宗定下來規矩,貢品不得流落人間。聽說無憂郡主搞了個預售的名號,所幸貢品尚未在民間流通。”
這一番話說得很是考究,一來皇帝他表明自己一直牢記西川國的律法,老祖宗定下的條條框框他從未忘記過。二來,無憂郡主也是有腦子的,搞了個預售的名號,已經讓很多人掏腰包了。
三來,這第二條若是換個法子,無憂郡主真的將貢品胭脂賣了出去,少不得要追回那些貢品胭脂,另外還要把她給砍了,以儆效尤,以告誡天底下子民,律法這東西一代代傳下來,犯了法就要付出代價。
四來,皇帝的話,其實還留下個小尾巴沒講。現如今無憂郡主雖說沒有把貢品胭脂賣給平民,但光是這個想法已經算是觸犯了西川國的律法。就像一個人起了殺人的念頭,遲早會殺幾個人。這著實很可怕,定要處置無憂郡主才行。
徐小白極為善解人意站在皇帝的角度思考一番後,想著今天說話務必要經過大腦三思再三思,指不定哪句話甚至哪個字沒有說好,就是殺頭的罪。
她感覺脖子處涼颼颼的,手不自覺的摸了摸,又把衣服的領子扯了扯,把脖子護住的嚴嚴實實,方開口道:“皇上和三位伯伯所言,貢品胭脂不得流落民間,無憂自小便知道。爹爹他也一直是把每一盒貢品胭脂看得比生命還重要。這誠然是十分尊重咱們西川國律法的吧?”
皇帝有些浮腫的眼睛,饒有興趣的看著她,散發出一種讚許的目光。無憂,她接下來會說些什麼?會說出像當初那番先富帶後富共奔富裕路的話麼?
“這誠然是十分尊重西川國律法的。”一直悶聲不吭的東門老爺說了句公道話。
徐小白在緊張之餘,打量了下東門老爺,穿著一身青色官服,身高約有七尺多,雖到中年的人,看起來卻顯得還算年輕。而且,眉角處,東門老爺與東門之楊十分相像,真真的是親父子。這樣,她對東門老爺多了好多好感。
“謝謝東門伯伯說的公道話。以前無憂隻是個小庶女,在府裏下人們都可以打罵,這並不是那些下人們的錯。錯全在小女身上,小女曾經是個啞巴,不會說話的人,隻能忍著各種打。”
慕容老爺暴躁的脾氣又犯了,她一說完,他便接過話頭:“無憂郡主,皇上在眼前,微臣好心提醒一句,今日事關江山社稷,郡主就不要再講當初的那些糟心事,畢竟,出身就注定了你悲劇的一生。”
錢老爺本頭低的幾乎看不見人,聽得這句話,免不得有些惱火的抬頭看慕容老爺!他的女兒自有他管教,出身不好,她已經吃了很多苦。慕容老爺活這麼大歲數,又何必往她的傷口上撒鹽?但願她不要因著這幾句話激的滿腔怒火,說話失了分寸。
祝老爺和東門老爺目光平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說得好,慕容伯伯提醒的很對!”徐小白甚至還拍掌叫好,其他的人全驚得下巴都差點掉在地上。
最為吃驚的當屬慕容老爺,他本不是好心提醒,而是旁敲側擊的希望皇帝能盡快打斷她說話,將她押進天牢,等待發落才是。
怎麼她倒好,竟有閑心拍掌叫好?慕容老爺頓時感覺一張老臉有些沒處放,訕訕的說:“無憂郡主無需客氣,適當提醒是應該的。”本該占了上風的慕容老爺,糟心的發現,糟糕,這一句話本不該說,一下子就落了下風!
久經商場的人都知道,談判就講究一個氣勢,占了上風絕不能輕易讓步,一個讓步,就會處於下風!處於下風,對達成協議,拿到好的合作方式,是很不利的。慕容老爺腦門處冒出一絲冷汗,一時糊塗不該那麼著急接話,不過,她說的那些淒慘話,該不會是來博取同情的吧?
若是徐小白知道慕容老爺竟心思清明,能洞察她的想法,少不得又要為他點個讚。她頓了頓,“剛才小女說以前的淒涼身世,並不是想博得皇上和各位伯伯的同情。剛才慕容伯伯說,出身就注定了我的悲劇。這句話,小女最多一半讚同。年幼時見識有限,隻能任由別人欺負。長大後發現,隻有變成強者,才能站在絕對的製高點,睥睨天下!到時候,等一個人足夠有錢,足夠有權勢,還有人會在意她的出身嗎?古人有雲:英雄不問出處,講的就是這麼個道理。”
“說得好!”皇上帶頭鼓掌,這個女人很不簡單,看起來大大咧咧沒什麼頭腦,時常說些不靠譜的話。但靠譜起來,絕對是很驚人的。
見皇上帶頭都鼓掌了,其他三位老爺也附和著鼓掌說好。其實都心裏明了,這一番話說的頭頭是道,還扯了好些個義薄雲天頂天立地之類的話,但想了一圈就會發現,其實跟沒說沒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