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維羅納城東邊的郊外四十公裏的地方,有一片連綿的小山丘,半環繞著一麵不大的湖,湖的周圍有一片寬闊的綠草地,夏季時節,水鳥和蚊蟲常棲息在此。如今這裏排列著一排排的帳篷,大概有好幾百頂,靠湖邊的位置還建了臨時的馬廄。住在帳篷裏的人是剛剛從喬格裏蘇要塞撤出的士兵們,他們剛剛吃了敗仗,一個個看起來無精打采的。落日的餘暉照下來,他們的疲憊的身影在湖麵上跳動,一切看上去都很沉重和頹廢,就好像隨夕陽衰老了一樣。
在一頂帳篷裏,艾爾文和海因見到了德赫林頓元帥,他胡子已經花白了,神情憂鬱的坐在一張靠背椅上,頭歪向一邊,用一隻手支撐著臉,像在打瞌睡一樣。麵對站在前麵的三個人,他一點精神也打不起來。萊蒂向他傳達了博茲納公爵旨意,並彙報了之前在去喬格裏蘇打探的情況以及路上遇到的事,但老元帥半閉著眼睛,一副似聽非聽的樣子。
等萊蒂彙報完畢,老元帥終於撐開眼皮,問道:“你是說,博茲納公爵沒有怪罪我是嗎?”。
“元帥是公國的支柱,公爵當然不會怪罪你。不過他希望,你能盡快振作起來,重新建立起防線,阻止帝國部隊繼續向前推進,因紐斯公國的增援部隊很快就能趕到。”萊蒂說。
“說的容易,這一帶都是平原,萊恩的騎兵可以很輕易的就把我的帳篷營地變成廢布廠,我哪裏抵抗得了?”老元帥有氣無力的說。
“嗯,情況確實很困難。但元帥不要泄氣,我們背後還有數十萬的戈迪利亞臣民。你看,這就是我剛剛講到的那兩個年輕人,他們都是公國的勇士,都會拚死為公國效犬馬之勞的!”萊蒂示意老元帥看看身邊的兩個年輕人。但元帥並沒有抬頭,連眼皮都沒有抬,依舊保持了原先的姿勢,一副被剛剛挨過揍的苦瓜表情。
“喔,我看到了,牙都還沒長齊,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去打仗也隻有送死的份。”元帥幽怨的說,他的話那麼刻薄,讓艾爾文心裏一陣不舒服。
“不,我今天看到他們和卡萊爾纏鬥在一起,難分勝負。”萊蒂這麼說顯然隻是為了安慰這個脆弱的元帥。
“哦?”老元帥慢慢的坐直身,兩隻眼睛閃閃發亮的看著萊蒂,“你不早說!我早應該培養一個新的曼斯坦了。”
“你確實應該,現在並不晚。”
一旁的艾爾文表情則比較僵硬,萊蒂的話仿佛整個國家的命運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海因卻完全沒有這樣的顧慮,他開口說:“我們加起來也對付不了卡萊爾的。”此話一出,萊蒂和艾爾文都為之一驚,兩人趕緊看了看德赫林頓。老元帥聽到這話後果然又泄氣了,他的身體像一堆爛泥一樣又軟在了座位裏:“是的,我早該知道,在戈迪利亞是不可能找到第二個曼斯坦的。”
萊蒂歎了一口氣,稍稍停了停,然後問道:“可是曼斯坦爵士去哪了?”
老元帥低著頭,他似乎過於憂鬱,無法再進行交談了。“抱歉。”他說了一句。不過停頓了兩秒鍾,他似乎恢複了一些,擦了擦鼻子大聲喊道:“謝爾維!”
不一會兒一個身材高大年輕的小夥子鑽進帳篷,行了個軍禮,問道:“元帥,有什麼吩咐?”
“炊事員那裏有酒嗎?”
“有的,元帥。”小夥子回答道。
“都有什麼酒?”
“有鬆子酒,葡萄酒,李子酒……”
“好,就它了!”沒等小夥說完,元帥就打斷了他,“給我拿一點李子酒來,不要紅色的那種,那裏麵加了紅糖,我要那種帶橄欖的。”
“是的,元帥。”小夥子又行了個軍禮,準備離開。
“等等!紅色的也拿一點吧,我想在這種場合下,這位女士和這兩位先生也需要一些飲料。”
“遵命!”小夥子說完走了出去。
“稍等一會兒,我必須來一杯了,要不然可能挨不過今天晚上了。”
見到元帥這樣的狀態,萊蒂和艾爾文他們也都沒有什麼意見。
不一會那個小夥子拿著酒就回來了,他提著兩個半高的小木桶,還拿了幾個銀製的酒杯。
“先幫我們倒上吧。”老元帥說道。小夥子擰開桶上的木塞,給每個酒杯裏都倒滿了酒,然後把酒桶和酒杯都留在元帥旁邊的桌上。
“很感謝,謝爾維,好了,這裏不需要你了,去做你的事吧。”元帥說道。小夥子沒說什麼,行了禮,默默的就離開了。老元帥從桌上拿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我們剛才說到哪了?”老元帥問道,喝完酒,他的臉色頓時紅潤了很多。
“我想問一下曼斯坦去哪了?難道是他在戰爭中……”
“不!”沒等萊蒂說完,老元帥打斷了她的話,“曼斯坦怎麼可能犧牲?他是去尋找莉亞娜小姐去了。”
莉亞娜?艾爾文吃驚的睜大了眼睛。
“我想,這位朋友也該來點吧。”元帥看了看艾爾文,說:“來吧,喝點,別客氣,你們都來,來這坐下。”元帥招呼道。幾個人都在桌子旁坐下了。
“來,端起杯子,我們大家一起幹一杯。”元帥一邊說,一邊又給自己的杯子裏倒滿了酒。然後他舉起杯,大家都沉默的和他碰了碰,然後幹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