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鵬宜今年19歲,正是當打之年,靈性是有的,天賦有多神倒是說不上,在之前莫栩給他指出過問題並有意識地糾正之後,其競技水平正在穩步提高。像他這種前鋒位的近戰,對手速的要求會比輔助位高一點,職業生涯相對短暫,因此莫栩常常會刻意關注他的狀態,免得耽誤了他。
但很可惜,今天他注定看不到這場比賽了,在擂台賽剛開始的時候,他收到了孫雯瓊的消息,說有急事要找他,問他方不方便接電話。
接電話不好坐在選手席上接,須得立場,畢竟底下有那麼多觀眾在,雖說沒人會時時刻刻盯著這舞台側麵的坐席看,亂七八糟的也不像話。這也是個看人下菜碟的事,換了別的什麼人找莫栩,他可能理都不會理,但誰讓這回找他的是孫雯瓊?一來是房東,二來是……怎麼說他也拐帶了她的哥哥,心中總有些拱了別人地裏白菜的愧疚感。
雖然不太想得通孫雯瓊急著找他做什麼,不過他想想現在離場也沒什麼要緊,便和隊友說了聲自己要去上廁所,打算暫時從選手席離開。
一般而言,男性字典裏的“上廁所”還包含了上廁所、買煙、買火、抽煙等等多種小事,時間可長可短,於是許景輝在看了他一眼之後提醒道:“記得在下輪比賽之前趕回來啊。”
今天賽程緊湊,擂台賽結束後立刻就是團隊賽,莫栩作為替補兼場內指導到時候必須在場。
“知道了,”莫栩完全沒放在心上,擺了擺手說,“上個廁所哪用這麼久啊。”
旁邊坐著的徐明笑嘻嘻地用手肘捅了許景輝一下,說:“說不定人栩哥這是戰術呢?你看,他不在場,能有效帶給場上的三位我隊選手以壓力!教練不在場必須好好發揮!”
“徐日月,你最近動畫片看多了吧。”許景輝無語地拍了他一下。
……
莫栩一個人穿過舞台後麵的專用通道,繞到了一個僻靜的後場角落,給孫雯瓊撥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很快被接起來,那頭的孫雯瓊像個靜候許久的炮台,語速飛快地說:“喂?栩哥你在哪兒呢?”
她不知道身在何處,背景音似乎有點嘈雜,好在莫栩這邊也挺吵的,音響設備的共振蓋過了一切,不會覺得那頭特別鬧哄。
“比賽啊,”莫栩說,“你不知道隊裏今天有比賽嗎?”
不應該啊?印象中孫雯瓊似乎一直都對隊裏的賽程心知肚明,什麼時候能打電話過來,什麼時候不能打,什麼時候可以過來探班什麼時候不行都很清楚,從來沒有弄錯過,所以她不應該不知道孫天睿今天有比賽才對??
然而,孫雯瓊哪是不知道,她不僅知道,而且太知道了,甚至小小地算計了一把,心裏還有些過意不去。
“我知道……我現在就在現場呢,那個……栩哥,有件事不太好意思,沒能提前告訴你,比較突然,但其實也是臨時決定的……”
“什麼?”
“那個……你跟我哥在一起了是吧?”孫雯瓊問完,似乎是怕他否認,很快補充了一句,“我哥都告訴我了!”
知道孫天睿已經告訴過妹妹,和親耳從孫雯瓊口中聽到這個消息的感覺是不一樣的,莫栩明顯地愣了一下,心髒處有一瞬間被抽空的心悸,但他理智回籠,簡單地把這事在心裏捋了捋之後,還是覺得沒什麼可否認的,就回答道:“嗯。”
他曾和孫天睿說過,既然阿睿都已經如此勇敢地告訴家裏人了,他也不能、不會讓他一個人去麵對一些事。
雖然當時聽起來像是隨口說的,但這確實是他給出去的承諾沒錯。
“嗯……我父母臨時回國,聽說了這件事之後想要見你一麵,沒能提前和你商量對不起……”
因為愧疚,她越說越小聲,莫栩隻好無奈地喊了一句:“你說大聲點,你父母回國,然後呢?”
“然後就是沒能跟你商量對不起!他們倆想見你!”她提高了音量,“但他們暫時不想讓哥哥知道這件事,他會生氣的,但我父母就這兩天在國內,覺得有必要來和你當麵談談,所以找了這樣的時間來找你,你現在方便到場外來嗎?”
“……可以是可以,你們往後台這邊走吧,前麵人太多了難找。”而且他剛才還坐在thegenies的選手台上,這種事也不想讓路人觀眾看見。
莫栩看了看地方,說:“你們往場地右側走,這邊有個金拱門快餐,我在快餐店對麵等你們吧?”
“好的。”孫雯瓊答應著,掛了電話。
父母……啊……
放下電話後的莫栩忽然緊張起來。
他對父母沒什麼特別的概念,能想起來的就是那個成天喝酒澆愁的軟弱父親,和總是歇斯底裏對他說“同性戀都是變態”的崩潰的母親。
但是……能教出這麼一對優秀子女的父母,應該不會是那樣的吧?
之前阿睿曾說過要告訴家裏,莫栩早知道一定會有這麼一天,再開明的父母也要見見兒媳女婿,曾經他設想過無數種和孫天睿父母見麵的場景,卻唯獨沒想到會是這麼匆忙的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