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亂葬崗極其偏僻,離大梁城有十幾裏路,趕回城找大夫是不可能,隻能自救。
溪雅趕緊拖著韓非到溪邊,“我們趕緊洗胃!”
可韓非很快就神智不清了,溪雅也不敢幫韓非催吐,因為對於昏迷病人,催吐會誤吸窒息而死。隻得喝著水往他嘴裏灌,稀釋毒藥。
一抬頭,突然發現那個人。
溪雅頓時就懵了,怎麼會是他?
他今天穿著一身雪衣,很是帥氣,幹練,英姿勃發。
他依舊冷得如一尊雕像。
他看得自己趴在韓非身上口對口,會生氣麼?
他怎麼會生氣呢,自己和他,什麼都沒有了,沒有愛,亦沒有恨。
他肯跑過來,是擔心韓非,又不是自己。
溪雅垂下眼瞼,不知該說什麼。
頭一次感覺如此尷尬。
後麵的徐福趕緊上前查探韓非,這人中毒很深,嘴唇已經發紫。徐福湊上前來一聞,有股胡蒜味,頓時知道他中的什麼毒。
徐福不好意思地一回頭,“大王,好像溪雅也中毒了。”
嬴政沒理他。
徐福咳了一聲道,“這個......陛下原先叫微臣時隻說來救韓非,微臣帶的所有的藥品都是一人劑量,所以......所以,這裏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個人,老臣該救誰呢?”
嬴政依舊沉默。
蒙恬道,“那趕緊把他們扶上馬,去大梁城!”
徐福道,“這趕到大梁城,估計人都死透了。大王,您得快做決斷啊。”
這時神智模糊的韓非突然張開散光的雙眼,“救溪雅,我年紀這麼大了,死了就死了。”
溪雅低頭看著地麵,長長的劉海擋住了她的眼睛,讓別人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她從來都是灑脫不羈,可這時,她覺得很丟人,自己穿的破破爛爛,不修邊幅,讓人看著很慫吧,好多天也沒洗澡了,身上早臭掉了。臉上又烏漆墨黑的,很難辨認出還是個女孩子。
腳上的草鞋也通了,露出個大腳趾。
而那個男人如此高貴地站在她麵前,讓她感覺自己卑微地如一隻螻蟻。
她知道嬴政會救誰,隻是感覺自己好丟臉,可以死得好看點嗎?特別是在那個人麵前。
徐福友情建議道,“溪雅公主中毒不深,就算救了後遺症也不會很嚴重,不如救溪雅吧?”要是救了韓非沒救活,不是有傷自己名聲。
嬴政毫不思索,脫口而出道,“救韓非。”
溪雅心猛得一沉,其實她早就知道嬴政不殺自己就好事了,又怎麼會救自己。
可是真相如此****裸地擺在她麵前,還是讓人好傷心,好難過,好想哭。
不過已經夠沒有麵子了,溪雅又怎麼會丟臉到哭泣,不想抬頭去看那個人,他會譏諷地打量著自己,然後得瑟地罵一句“你活該。”麼?
不想再麵對這一切,溪雅又幹起了老本行,無力地癱倒在地上,裝死。
如果頭朝下,就不會被他看到自己失魂落魄的表情了吧。
最後,就讓自己保存一下這可憐的尊嚴和驕傲吧。
徐福將藥丸塞到了韓非的嘴裏,“大王,這毒性隻是暫時壓住,我們盡快趕去大梁做藥浴,將非王子體內的毒徹底逼出來吧。”
蒙恬拉起了已經昏死過去的韓非。
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聽不見。
溪雅傷心地爬起來,其實她根本不想死。
剛為什麼不去抱著嬴政的大腿去求他?
沒準他會回心轉意呢。
他,會回心轉意麼?
溪雅抓起一根小樹枝戳自己的齶垂催吐,可就算吐出來又怎樣,毒素早蔓延至全身。
可溪雅偏是個不放棄的人,以前看切爾諾貝利核電站泄露,那個固執己見導致悲劇的誰中了能毒死多少人的劑量不照樣活下來了麼,他能活我怎麼就得去死。
溪雅繼續往肚子裏灌著水,可惜身體已經開始抽搐,意識已經開始模糊。
突然聽見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他,又回來了麼?
溪雅滿懷欣喜地轉過身來,卻見另外一個男人。
他穿著一身桃花衣,嫵媚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