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新呼延要宣殿下進皇庭,你們派人跟著,別讓他陰溝裏翻船吃了別人的暗虧。”
“喏!”安家人,護短也是本能啊。
……
皇庭臨水的西街東北角兒,近來多了個賣字畫的郎君。生得俊逸出塵,還寫了一手好字,可惜不喜言笑,惹得好多姑娘慕名去瞧。
他每日辰時來擺攤,竹傘上還沾著早間露水,撐了帳子擺正桌椅掛好了畫,坐下來又要繼續寫字。
隔壁賣豆花的姑娘是南朝人,生的清秀端方,見他衣衫半舊,就時常送碗豆花過去。
白嫩爽滑的豆花,上麵淋了甜甜的紅糖醬汁,北庭人吃膩了葷食,多有好這口。
他接了豆花道謝,往往多會付些銀錢。姑娘卻笑著搖了搖頭,不要他的銀錢反而要他手上那張未畫完的畫。
他不願給兀自遞了銀錢就走,氣得那姑娘直跺腳,豆花斷了好幾天才續上。
那個生的俊逸出塵的郎君呐,聽人說他姓謝,家就住在梧桐巷。父母早亡家境一般,留下來的屋子擺設陳舊,地方倒挺大。
他每日亥時走,書畫一卷背在行囊,桌椅排好放在帳下,因為木材陳舊倒也從未丟過。
一日又一日,書生的竹傘都被風吹得破了個口子,他等得人還是沒有來。
金子喝著上好的佳茗,在對麵的茶樓上看自家爺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相國大人撐著帳子,挺直了背脊如常在案前作畫。近來買畫的人變少了,買得起的貴族小姐們嫌天氣寒冷不大願意出來,又或者是嫌賣畫的人身份低賤,性子沉悶無趣因此就少來了。
不過也有不氣餒的,日日準點的來。買了畫不算完,搬個凳子坐旁邊,就算他不說話也能看上許久。
何必呢,金子愜意的抿口茶,搖頭晃腦的歎口氣配上張娃娃臉,像個不韻世事的貴族子弟。
下麵一輛馬車經過,風吹的黃沙遍地,不氣餒的貴族小姐被嗆得咳聲連連,遮著臉跑的沒影兒。
金子看到自家爺被風沙吹了一身,渾身僵硬的連筆尖都停住了。他忍不住笑出聲來,又怕聲音太大被爺聽到,咳了一聲埋下頭去,肩膀卻不住的抖動,笑得不能自抑。
“叮鈴叮鈴……”悅耳的鈴聲由遠及近,金子耳朵動了動,看見樓下的身影睜大了眸。
“擦擦吧,今兒個好大的風沙。”麵前的姑娘身穿紅襖,腰佩金鈴,一張晶瑩剔透的白暫臉龐,眉眼俱是精致動人。
不遠處負責駕車的安夜白捂緊了鬥笠,好歹沒讓人瞧見,為什麼他現在淪落到要做這種事情了?!
偶遇巧合,不存在的。這兩個人,自以為的精心安排在對方眼裏卻都是偶遇巧合。隻顧算計著別人,誰知道自己也被算計了。
一方雪白的錦帕,上麵半點花色也無。謝翎臣伸手接過依舊愣愣的,就好像那日望著她從天而降一樣,不敢相信人就這麼到了懷中,站在麵前。
他攥著帕子,似是窘迫被她看到如此狼狽的一幕,“安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