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庭近來還是平靜的,直到新皇親下旨意封了五殿下為羌王,這羌王何許人也?
人們恍惚記起來從前的舊事,那位早早驅逐出城變相流放疆域的殿下。聽說他是因為駐守疆域有功才被新皇召回來,聽說這位殿下在疆域名聲極好,那邊的部落氏族沒有不稱讚他的。
這一日難得天氣出晴,皇庭的人們熙熙攘攘的堵在街道上,好奇的看那進城的人馬。
黑衣鐵騎井然有序的在前麵開道,個個覆著鐵麵,氣勢凜冽幽深。他們伸長了脖子,過了好一會兒才看到後麵騎馬的羌王殿下。
縱是沒人見過殷烈,一眼望過去也就知道誰是他了。
一襲黑袍輕甲,他縱馬緩緩而來,在陽光下近乎蒼白的臉頰,容色豔麗而肅殺。
他抬眼望去目光觸及之處,人群中發出接二連三的呼聲,大膽的北庭姑娘將頭巾扯下來,迎著風吹落到馬兒蹄下。也有語氣好的,恰好拂過他麵前,被他握在了手上。
於是那呼聲就越發熱烈,隻見得羌王殿下握著頭巾往後看了一眼,隨即遞給了身側的護衛。
那頭巾的主人不免惋惜,人們這才看清楚後邊還跟著一輛精巧的轎攆,是誰,後麵坐著的莫非是王妃?
紅寶石做的簾子,上麵披著華貴的絲綢,精致繁複的花紋鐫刻其上,微風拂過盡是名貴香木的味道,可見其奢華程度。
轎攆緩緩走過,隱約看見裏麵的人影,無法窺得全貌,叫人難免失望。
殷烈看了一眼回過頭,心下生疑,問身側的岩罕木,“她這回老實了,沒再嚷嚷著要騎馬要下來透透氣?你去看看。”
岩罕木故意放慢腳步,好一會兒挨到了那轎攆的邊上,喚了聲,“安安。”
簾子後傳來道柔媚的聲音,語氣無奈,“你別叫了……”
岩罕木表情一僵,隨即壓低了聲音,“綺娘你怎麼在這兒,安安人呢?”
“早跑出去玩了,她最近的性子是越發活潑,仗著身邊有人護著走哪兒都要去瞧一瞧……”皇庭裏這麼熱鬧,她見了新鮮玩意兒在轎子裏坐得住才怪。這不還沒進城呢,一溜煙兒就不見人了。
“先瞞著殿下。”綺娘按了按眉心,頗覺頭痛,“算了,隨便你怎麼回話。”左右殿下也拿她沒辦法。
岩罕木聞言有點苦巴巴,騎著馬加快腳步不多時便追上前麵的人。
殷烈一看他表情,臉色就沉了下來,“那狗東西又不見了?”
哎呦喂,有本事你當著人麵這麼叫啊!岩罕木沉默的點點頭。
……
一道身影輕如飛燕般疾速掠過房頂,腰間金鈴作響,安玖著一襲鮮豔襖裙,頂著滿頭的小辮子在空中劃過。
她一路飛奔過來,風都仿佛被她甩在身後。腳下是密密麻麻的人群,隱約覺得頭頂有暗影經過,一抬頭隻以為是幻覺。
身後緊隨數道身影,“老大,主子這麼跑沒事兒吧?”還有傷在身呢,真讓人操心。
“沒事兒,難得她心情好,自從太爺走後你們誰見過主子真正開心過?”安夜白望著前麵的緋色身影,她仰著臉風吹得臉龐微紅,眉目精致靈動,鮮活的仿佛剛從畫卷上走下來。
……
另一頭,金子帶著自家爺喝茶剛從茶樓下來,被幾個女子追著送頭巾。不要誤會,送頭巾的對象自然不可能是他。
北庭什麼都好,就是姑娘家的太熱情了些。主仆兩個被追得連風度都顧不上,好幾條街之後實在忍不下去了。
相國大人脫了外袍塞到他懷裏,臉不紅氣不喘的指了反方向,“金子,去,擺脫了她們你再回府。”
“爺?!”金子不敢置信,“您不能這樣對我!”
相國大人冷冷瞥他一眼,無動於衷,隨即進了條窄巷飛快消失不見。
後頭有人追上來,金子披上外袍慘兮兮的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這一廂上頭的安玖滿房頂的亂竄,對麵那邊謝翎臣在巷子裏七拐八彎的走過。明明是一條直線,可兩個人偏偏走不到一起。
即將錯過的那瞬,安玖內力不穩竟踩空了一腳,身後一幹隱衛根本來不及護,眼睜睜的看她自半空墜落。
而巷子裏,謝翎臣驀地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