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頭來時安玖一愣,少年人的麵容稚嫩卻也足夠俊氣了,韋家的兒郎多是有雙鳳眼,這一雙眸子在他臉上就格外好看。
“發的什麼愣!”他一本論語砸到她臉上。
安玖看見自己抄起方墨硯反手就砸了過去,“爺的臉也是你能碰的?”
“娘們兮兮。”他側身躲過,那墨硯實打實的砸在桌上發出砰的聲重響,不敢置信,“你來真的?!”
“夫子來了!”有人在門口通風報信,所有人立馬回到座位裝模作樣的早讀。
檢查課業的時候就沒那麼輕鬆了,交了白紙的人都要被趕出去站在廊下頂花瓶。
若無意外,韋宗權今天也是頂花瓶的命。
“阿玖、阿玖……”他用書擋住臉,露出兩隻眼睛,眼神可憐的一塌糊塗。再加上他唇紅齒白的,精致漂亮的好似話本子裏的妖精一樣。
就算心軟下,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安玖!”夫子叫道。
安玖不大情願的站起來,“夫子好。”
“你課業呢?”
安玖聞言開始翻桌子,接著露出一個晴天霹靂的表情,“夫子,我的課業呢?!”
“我問你的課業呢!”
她瞪大眼睛,“是啊,我的課業呢?”
學堂裏有人忍不住笑,老夫子抬起戒尺猛地一拍桌子,“都給我安靜!”
“安九郎,你的課業在何處?”
安玖歪頭想了想,指著坐在右側隔了個位置的韋宗權,“昨日在他家中一同寫完的課業,臨了被伯父喊去下棋,上官大人也在……”
老夫子一陣頭痛,“我問你的是課業,你扯這些亂七八糟的做什麼?”
“夫子,我說的就是課業啊!”安玖做無辜狀,“陪著下了幾盤棋誤了時辰,適逢昨日妹妹生辰,家中長輩催的緊,來不及收拾東西就回去了,課業也就落在了韋家。”
夫子轉頭問韋宗權,“你倆的課業呢?”
安玖目光瞥過,他心神領會,起身恭敬行禮,“昨夜下了場雨,小廝們忘了關窗,風吹進來東西散了一地。今早起來發現還有些落在了外邊的池塘裏,我們的課業亦在此中。”
夫子聽了這許多,挑不出錯處,隻言道,“明日補上。”
兩人乖巧稱是,眾人心思各異。於是夫子接下來再問其他人,有的說是被貓兒叼走了,有的說是不小心被茶水打濕了,還有的支支吾吾答不上來,依葫蘆畫瓢說剛剛還拿手上忽然就被風吹走了。
夫子大怒,風怎麼不把你吹走呢!
眾人哄堂大笑,就數安玖笑得最大聲。夫子看向始作俑者,這才反應過來被糊弄了,麵色鐵青,“今天沒交課業的都給我滾出去站好了頂瓶子!”
安玖笑夠了,沒再瞎編故事,第一個站起來走了出去,姿態可謂瀟灑。
韋宗權跟著她後腳出去,不一會兒學堂裏走了五六個人,都是刺兒頭,平素不論管教的。
看一行少年在外麵乖乖頂花瓶,夫子的氣消了大半。等講課途中他再往外一看,好家夥,個個兒都跑的沒影了。
誰都不會知道,其實那次安玖是做了課業的,長篇大論寫了足足五張大紙。
那份策論就被夾在論語裏麵,坐在安玖後麵的少年看見了全程。他板著張臉,生的幾分俊逸,卻是冷冰冰的似是別人欠錢不還。
安玖他們爬牆出了太學,一路往蓮塘去。
撐杆的蓮女們遠遠的瞧著他們來,紛紛摘下鬥笠,露出截雪白的手腕,笑聲恍如銀鈴作響,“九郎,來這邊……”
有個容貌最出挑的,穿的襲青衣,頭發用帕子綁在腦後,笑起來右臉頰有個梨渦。
安玖撞了身邊的韋宗權一下,調侃道,“阿宗,看,那是你心上人!”
韋宗權的臉就唰的就紅了,“你別亂說!”
安玖大笑,朝那蓮女的方向大喊,“阿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