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喪了一會兒,他站直了眉毛緊緊的皺起來,似乎在思考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莫非是剛剛那個老人家?不不,無憑無據的何以揣測別人。
他思索無果,遂係緊了褲腰帶作罷。
而那挑著扁擔賣糖人兒的老人家,待到了無人的角落,右手從懷裏摸出個錢袋,倒出來十幾個銅板,啐罵了一句窮酸。
……
入夜風涼,南朝的天兒冷的叫人夠嗆。
他抱著臂走在街上,即便衣衫破舊了些,眉眼間卻自帶一股鎮定。尤其是生的那副好相貌,一旦注意到就忍不住讓人多看兩眼。
唉,趁天還未暗本想在城裏找份差事,卻接連遭拒,這下城門都關了,叫他想出去住破廟都沒轍,愁死個人了。
七通八拐,自幽徑小巷而出時,麵前的場景卻是不同於方才的繁華。閣樓高雅,有美貌女子送往迎來,確實讓人側目。
他站的位置又是絕妙,暈白的燈照在臉上,襯得他姿容不凡,頗有風骨,就連那襲灰撲撲的袍子都變的縹緲起來。
“客人……”就連門外的小廝見他,眼珠子一時就收不回來。
他問道,“這是何處?”目光坦誠至極,不似作假。
琵琶聲忽鳴,落花流水般不絕於耳,他抬頭,看見二樓憑欄倚笑的幾個姑娘,緩緩唱道,“英雄塚,溫柔女兒香……”
兩旁的大紅燈籠高掛,飄逸的絲帶隨風舞動,很美,似野傳怪談上的女兒國度。
他卻硬生生退後一步,要走。
“啊!”淒厲的慘叫聲響起,打破這歌舞升平的幻境。
他頓了頓,偏生眼力極好,看見二樓有個姑娘被人掐著脖子拎到了欄杆邊上,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人給扔下去。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拒絕老子,本公子看上你,那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穿的錦繡華服,生的也算不差,可怎麼看都是麵目可憎。
而那可憐的姑娘怕的直掉眼淚,漲紅著臉,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的目光劃過那些看好戲的人們臉上,劃過周圍,臉上的表情漸漸凝固。
這是什麼世道?他想,眼見得那抹人影墜落一個縱身便輕躍上去,將人穩穩的接住了。
這世道、不該如此。
……
“怎食的這樣少?”驛站後廚,廚娘看見新退回來的晚膳直皺眉頭,別說少就像沒動似的。
“聽東陵來的宮女們說,襄王病弱胃口不好。”
“可這都好幾天了,吃的這樣少,人該餓成什麼樣了。”
“別管了,沒準兒襄王自個兒帶著廚子,瞧不上我們這兒的菜式。”
這驛站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怎麼這些日子竟出些稀奇古怪的事兒。先是前麵伺候那位公主的幾個丫頭無故暴斃,聽守衛們說死狀尤其可怖,人心惶惶。再就是這位襄王,自打進來就沒讓人瞧過一眼,藏得可夠嚴實。
然則東陵皇族十幾個,多數死於內亂紛爭,餘者數不過三。魏非墨手握攝政大權,戰神之名四國皆知,讓人冒名頂替個襄王又有何難?
正如某人所言,東陵皇族,可不就是這麼個稀罕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