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人究竟聽去了多少啊!李閣老打落牙齒混血吞,脖子一梗,“相國大人,這說的是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啊!”
好家夥,真說得出口,連自己都編排進去。
謝翎臣滿意了,在最上首的位置微微站定。
殿外的鍾聲響起,一聲又一聲,渾厚而遠長。
帝王身披赤金龍袍,頭戴十二旒冠冕,遠遠而來,所到之處,百官臣服。
謝翎臣望著那抹赤金,麵上沒有絲毫表情。這便是權勢,足以讓任何人為之付諸一切。
殺妻弑父,殺子弑兄,坐在王位上的那個人,他腳下踩過的是累累白骨,他眼中倒映的是巍巍山河。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當朝的南帝曾為齊王,名為南宮玄瑾。
先帝去世時的遺詔中曾言明讓齊王繼承王位,可彼時朝堂之上以燕王南宮玄鈺,壽王南宮玄烈呼聲最高,誰都想不到最後王位竟然是落到齊王手上。
而那人處心積慮讓燕王登基,後遭親族好友背棄,逼宮失敗竟落得個流放北疆的下場。
謝翎臣垂下眸子,若是那日她沒有因緣巧合錯過了見齊王一麵,此刻站在這個位置的還不知是誰。
……
“東陵來使已抵達南城,再過幾日便能到王都。來的是東陵的長公主同其弟襄王,屆時不知陛下派誰前往。”
南帝俯視下首,沉聲道,“誰願前往?”
這可不是樁美差,聽聞東陵的那位蓮公主性情反複無常且手段狠辣,一年不知弄死多少個宮人。
想想看東陵距南朝之遠,那長公主的名聲都能傳到這兒來,可見是差到什麼地步了。
當下無人應聲,南帝便下意識看向左手邊的位置,“相國。”
謝翎臣踏出一步,躬身一禮,“南朝乃禮儀之邦,以禮方能服人,臣看此事不如就由韋大人擔任。”
禮部侍郎韋宗權大人,乃是韋貴妃的兄長,旁人見了都要道一聲國舅爺。他平素性格極其散漫,又最會挑刺兒,好好的一句話經他嘴裏說出來,無意也變成有意的了。
兩個都是壞脾氣,這撞在一起誰能得了好?不過東陵此次來者不善,南朝正需要這樣一個不客氣的人來應付。
南帝當即就問道,“國舅何在?”
一襲紫袍華貴,那人扯了扯鬆散的衣襟,緩緩從隊伍中走出來,桃花眸子漣漪,眉眼之間俊美不可直視。他彎身一禮,比之旁人多了幾分瀟灑的味道,“臣願往之。”
他起身的時候無意瞥過謝翎臣一眼,似笑非笑。
……
今兒個相國大人一朝舉薦,同國舅爺之間的梁子就結下了。
散了早朝,別個心眼兒多的加快了步子早早的就出了殿門,還有些不得已落在後麵的不好再跑,就遠遠的跟在後麵,慢吞吞的走著。
是以這兩人四周便是空蕩蕩的,無人敢在這時候觸黴頭。
要說風采,相國大人不遑多讓,可在女子眼中風流倜儻的國舅爺更勝一籌。
他們二人並排而走,養眼則矣,卻真是暗潮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