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這看看就會的本領,大概就是基因的問題了,我還真想看看阿姨是什麼樣的人呢。”她抽出紙巾,擦去嘴角的奶油,不經意說道。
“她在我十歲的時候去世了。”俞斯言沒有抬頭,語氣波瀾不驚。
蘇木心頭一怔,驀地停下手裏的動作,微微抬頭看向俞斯言,透過光線加強的日光,並沒有沒有看到她想象中的他臉上痛苦的模樣,隻看得到他臉部的淡漠。
意料之中卻也是意料之外的。印象中,俞斯言就是那樣一種人,喜怒不形於色。
她猶豫著開口,“對不起,我不知道。”
“我沒有告訴過你。”他隨即回答。
“俞斯言……”
“人都是一去不複返的。活著的人隻能選擇淡忘。”
俞斯言緩慢地說道,一句話讓蘇木感到似乎有著悠長的回音。
“可我不這樣認為,淡忘事情,你以為它會好像染料的稀釋一樣,隨著時間的流逝,是會一部分地一部分地去除斑駁。可是最後我們怎麼忘了,它終究也是會大白天下的。這個天下,不就是我們自己的心嗎?”
蘇木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這樣說道,隻是她很清楚,那些想要淡忘的事情永遠不會銷聲匿跡。
隻是,親情,又怎麼能淡忘的了?俞斯言,你為什麼要說去淡忘?
蘇木心裏突然感到一陣煩悶,有時候人的情緒真是奇怪,像小孩子的脾氣,但實際上有著更年期的效果。
兩人緘默不語。兩個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窗外的光線有些刺眼,蘇木
攤開手掌,任著菲薄的光影打在手指上。
俞斯言定定地看著她,神色溫柔,光線在他漆黑的瞳孔裏一點一點地聚集在一起,相互映襯著,然後像暈開來的水墨畫一般魅人心神。
他似乎悄然地平穩著自己的氣息,開口道,
“聽說過這樣一句話,人生——隻有兩分鍾的時間,一分鍾微笑,半分鍾歎息,半分鍾的愛。 ”
他話鋒一轉,
“所以,我現在既然有那個人,為什麼還要浪費剩下的半分鍾?”
蘇木聽著俞斯言的話,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到眼前的光影在眼球裏淡薄,化為漸漸彌漫的縷煙。
她有些艱難地說道,
“俞斯言,過去的並不是漂遠後就逝去。隻是歸於平靜。”
他低垂下眼眸,沉默著。
為什麼不想把真相告訴珍視的人?那是一種奇怪的思想。害怕她會可憐自己,說話會瞻前顧後小心翼翼。那時候,會不會也頓感疲憊呢?
與其那樣,為什麼要說出來?
俞斯言眉眼彎著,薄唇張開,
“你放心,我知道,你相信我。”
隻是我是大概是無法釋懷的。
他撇過臉看著蘇木接近光盤的碟子,站起來說道,
“看來味道還真是不錯的。”
“嘁,吃個通透也是有原因的。”
看著俞斯言一臉的滿意,她忍不住想要調侃下。
“哦?”
注意到她臉上一閃而逝的狡黠,他頓時覺得好笑。不過,倒是想聽聽她的說法。
“首先呢,吃個精光,是賣你個麵子,其次,我給你當廚房阿姨這麼久,難得一次你下廚,我得珍惜。最後呢,你做的味道也還過得去。”蘇木說了一通,俞斯言看著她一臉嚴肅的表情,想著她估計是覺得自己說的頭頭是道,陶醉其中了。
“得了便宜還賣乖。不過,廚房阿姨倒是沒有,小女傭聽起來蠻不錯的樣子呢。”
他皺著眉頭,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
“噗,我去你個大爺。”蘇木簡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瞥見一臉雲淡風輕的發言人,隻能在心裏翻江倒海。
小女傭,嗯,對,我沒有想多了。
她默默地不說話。
俞斯言眉眼注視著她浮誇的臉部表情,眼神裏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精光。
他低下頭,邊收拾著貼著些奶油的盤子,緩緩地開口,
“天氣還不錯,要不要去外麵等著我?”
蘇木表情一滯,狐疑地看向他,才看到他不算熟練的動作,恍然不悟,笑著開口,
“啊……原來某大廚也是會弄家務的。”
毫無懸念,俞斯言給了她一記白眼。不過意外的這個眼神是持續了幾秒鍾。
於是聽到廚房裏傳來的嘩嘩水聲。
蘇木打著哈哈站起來,心情格外明媚的走去敞開的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