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小屋?”蘇木重複他的話,頭腦依舊迷糊著。
“很久就想帶你來這了。隻是這裏也已經荒廢許久,之前也沒來打理過。”
似乎是回憶到很久以前的事,他語氣裏若有若無的帶著懷念。
深夜裏,如果孤身一人,人的悲思會越發稠密。是因為人的薄弱會應和著周圍的淒涼。
蘇木定定地望著俞斯言,兩個人緘默不語。
直到俞斯言再次開口,
“這兒,是我小時候的樂園。似乎從十歲以後,我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裏。”
“俞斯言……”她不知道他十歲那年到底出了什麼事,既然他不說,自己也不該去問。
隻是這種時候,唯獨這種時候,俞斯言臉上流露出這樣黯然的表情時,蘇木覺得自己離他很遠,就像是一個人在浪花重重的海平麵去叫另外一個人。冗長的影子越拉越長,濃鬱的冰冷在四周蔓延開來,他散發出來的旁若無人的戾氣讓蘇木覺得自己隻能抬眼偷窺他,漫天的冰冷隻屬於他一個人。
可是任這山呼海嘯,我依舊是不能一言不發的。
蘇木不知道能做些什麼,隻是伸手去握住他冰涼的手,輕聲說道,
“俞斯言,時間從來沒有倒著走,我們還是應該跟著它不回頭。”
蘇木看著頭頂的星辰投影下來的光線鑲嵌在他瘦削的肩膀上,此時,夜風遁走,窸窸窣窣地穿梭在不算濃密的草林間,反反複複的蕩漾著,停不下來。
“所以我啊,想帶你來這裏。”
俞斯言深不見底的眼眸望向蘇木,拉緊她的手,帶她朝草林深處走去,這才發現遠處不太明顯的大門,奇怪的是與它相隔不遠的前方水波瀲灩,不像是月光。
等靠近這門,才發現剛剛亮光的地方原來是一處湖泊,湖麵平靜,依稀能聽到水流潺潺的聲音。
俞斯言推開門,牽著蘇木緩緩走進去,佇立在前方的是一棟兩層樓的房子,看起來年代久遠。一樓左麵是間木質小屋,他毫不猶豫地朝著這間小屋走過去,從窗外旁邊的盒子取出一小串鑰匙,打開門。一會兒就看到昏黃的燈光從玻璃窗冒出來,蘇木躡手躡腳地走進去,仔細打量著這間隱秘的房間。整間屋子是淡雅的檀木香味,在角落裏堆積著式樣繁多的玩具。中央是一套不大不小的木質桌椅,桌上放置著插著白色的薔薇花,清香淡雅。光潔的玻璃盤裏裝滿水果,清甜的氣味飄散在空氣中經久不息。
蘇木有些驚訝地捂住嘴,眼睛看向身後的少年。溫暖的燈光裏他容顏溫和,空氣裏暗香浮動。
這種時候,總會是覺得時光它也是蜚短流長的啊,美好的,愉悅的,都在這一刻放縱滋長。
“怎麼樣?我小時候就是生活在這裏。和一堆小屁孩。”他看著蘇木笑著。
“你不也是你口中的小屁孩中嗎?俞斯言,我可真好奇你也趴在地下專心致誌地玩積木或者……玩籬笆的的模樣。”蘇木目光閃爍,狡黠地說道。
“我可不是小屁孩。”他伸出手扣住她的頭。
而後又問道,
“現在餓了嗎?需要吃點什麼?”他的眼睛看向桌上的水果點心,示意蘇木要不要吃點。
“不餓。你當我是豬嗎?”她白了俞斯言一眼,手卻從玻璃盤裏拿出個蘋果,嘴裏發出清脆的聲音。
俞斯言見她這樣,不說話,嘴角卻拉開弧度。
“要不要出去走走?”俞斯言也從盤裏摘下個紫色葡萄扔進嘴裏,一邊問道。
“可以有。”
於是跟著他,走出這間小屋子,在那悠悠發光的湖泊旁邊立著光滑的白色長椅,蘇木走過去坐下來,俞斯言也隨後坐下。兩個人安靜地坐著,微風輕拂,夜空裏的光影密密麻麻地沒有限製地撒下來,溫柔的湖水就像輕輕地撫摸在近在咫尺的星辰,留下波光粼粼的印痕。
“俞斯言,你說有注定這種說法嗎?”蘇木抬頭望向他,認真地問道。
“為什麼這樣問?”他一愣,不解道。
“我總是覺得,生活中發生的一切都難以預料又不可置信。有時候,你會發現,很多事啊,都是恍若夢中,而真實與虛幻隻在一念之間。所以,我一直都戰戰兢兢地,誠惶誠恐地活在那些明亮快活的日子裏。”
就像此時的你,是我從未奢求過的幸運。
蘇木低垂著眼眸,餘光裏湖麵幽藍的水波蕩漾不已,晃著人的心神。
“是啊,我過去又怎麼會知道,世界還有這麼一個你,我的歡笑,失敗成功這些情緒都由你來見證,讓我會突然覺得過去這好長的日子裏我的人生一片空白。”
比永久更漫長的是永恒。那時候的日光傾城,那時候沒有虛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