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軻比能生的虎背熊腰,渾身筋肉紮實,一頭褐色長發紮城小辮散落在其黝黑的麵龐上,看起來很是憨厚,但其一雙銳利如鷹的雙眼散發著攝人心魄的光芒,他本是中部鮮卑一中型部落頭人之子,天生力大,聞其能手撕熊羆,且處事公平,深得部眾愛戴,檀石槐聞其勇名,特意招之為王帳統領千人將。
軻比能萬沒有想到攻打丁零如此重任會落到帳中資格最輕的他身上,抬頭看向檀石槐的雙眼。知道這是真正踏入部族權利核心的大好機會,當下不在猶豫。
“諾,某定當與禿發大人給那些丁零蠻子血的教訓!”
檀石槐聞言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輕生說到:“既如此,爾等且回去準備,開春後即可出征,不得有誤。”
“諾”
“爾等且散去罷,和連留下。”
眾人依言退出大帳,隻留下檀石槐與和連父子二人。
帳中空氣陡然安靜,和連趴在榻前不住啜泣聲,榻上的檀石槐正在閉目養神,良久後,帳內傳來檀石槐一聲大喝:“夠了,某還未死,汝何故至此。”
和連聽到此聲,遂諾諾言道:
“父汗,孩兒不想汝死啊!”
檀石槐望著塌下不斷哭喊的和連,心下一陣暖流劃過,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啊,悠然一聲長歎:“和連,汝生性輕浮莽撞,且暴躁易怒,缺乏一顆正和謙虛之心,此乃為君之大忌,爾等切記,若要坐好這大汗之位,定要謙虛謹慎,處事公平,不可貪婪享受,亂發淫威,導致部眾離心,不然定不長久。”
和連趕忙連聲答道:“孩兒謹記。”
“但也不可一位遷就,若有不服頑抗者,當施以雷霆手段,斬草除根,不留後患。其中尺度,當由汝自行把握。某派素利,步度根等人去攻打扶餘烏孫,可不僅僅是為了消耗其本部實力,而是在替汝鋪路,此二人乃是東西各部大人,這些年來發展迅猛,已隱隱有鎮主之勢,想來經過此次遠征,其部族實力定會削減,失去對王帳的威脅,但也不至於損失太重,而失去這兩把鋒利的劍刃,若是其遠征得勝歸來還可以通過此事提高汝之威望。若是戰敗,那便有了吞噬其部落的機會。汝可明白?”
和連望著父親眼中寒芒,點頭如搗蒜般答道:“孩兒知曉。”
榻上的檀石槐滿意的點了點頭
“禿發孤乃是某之親信,當可信任,但也不得不防,這軻比能便是老夫留給汝之利劍,軻比能這個小子能力出眾,且武藝高強,實乃是難得的人才,而且年紀尚輕,若是好生培養,定會成為吾兒的臂膀,但是老夫從其眼中看到了野心,隻怕其誌非小,汝既要用,也要防,若其真有異誌,定不要手軟,無論其到時有多大的功勞,多麼有才華,定要施以辣手,不可遲疑。切記切記!”
和連聞聽此言,隻得連連稱是。隻是其心中到底聽進幾分,隻有其自己知曉了。
望著麵目呆滯的和連,檀石槐發出一聲長歎:“不知將鮮卑托付與此子手中不知是福是禍,罷了罷了,後事如何,與某何幹?”很快就緩緩的閉上了混濁中散發著銳光的雙眼。闔然而去。
榻前的和連一見檀石槐病逝,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父汗!”
尚未走遠的各部頭人聽到嘶吼,紛紛返回大帳,望著榻上那安詳的身影,紛紛發出悲切之聲:“大汗!”
光和四年,四月末,這位縱橫草原,氣吞如虎霸主梟雄檀石槐最終沒有熬過這個寒冷的冬天。停下了他征戰一生的步伐,回歸了長生天的懷抱,享年四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