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又何必我動手。左爺給他刀。”
一柄鋼刀插在他麵前來回搖擺著,王禹顫抖著雙手伸向刀柄。冰冷的刀讓他退卻了,手收了回來,頭抵在地麵上,渾身顫栗著。
“知道我什麼不殺你?因為你怕死,懦弱,卻還有一絲良知。你沒有勇氣麵對自己的過錯,永遠無法走出內心陰霾,注定一輩子都被自己的良知譴責,生活在愧疚之中。活著就是對你的懲罰。”
房子易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利刃一般插在王禹的內心,深深絞痛著他。之所以明白這種痛,是因為他自己同樣在受著這樣的折磨。不過如今,房子易已經衝破了內心的枷鎖。
直視每一個曾經卑微的自己,陰暗的自己,罪惡的自己,不去逃避,才是完整的自我。不過這些王禹都不懂,所以才會在嫉妒與富貴麵前出賣自己的朋友。才會沒有尊嚴的活了一輩子,活在痛苦之中。
“我錯了,我對不起你,我該死……”王禹發了瘋一般的朝著墓碑前爬出,情緒已經完全失控,鼻涕、淚水、哈喇子已經分不清了。
房子易是對的,這才是對他最好的懲罰,內心煎熬的痛,才是對徹骨的痛,也是最無法痊愈的痛。
聽著隻言片語,劉叔雖然沒有明白事情經過,但起碼知道了王禹害了自家的老爺。左右看看,抄起一根棍子,朝著王禹身抽去。
被劉叔抽打,王禹不閃不避,內心反而覺得一陣暢快,喊著:“你打吧,打死我,我該死,我該死。”
“老頭子別打了,再打下去他就死了。”
“別管我,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我說那,老爺好好的一個人,去京城趕考回來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原來是你害的,你配做老爺的朋友嗎。”
正在這時一個女人朝著這邊跑了過來,趴在王禹的身上,抽泣著說道:“別打了,別打了,他已經認錯了。”
看到是自己的妻子,王禹一把推開背上的人,搖著頭說道:“你別管我,我不值得。當年我貪圖榮華富貴,被嫉妒蒙蔽了心智,不但出賣了朋友,還背叛了你,我該死。”
“求你放過他吧,放過他吧。”王禹揭發妻子拉著劉叔的腿求饒。劉叔原也沒有準備打死王禹,將手裏的棍往一邊一丟,說道“哎,罷了,罷了。”
“你為什麼幫我,為什麼?我不值得啊。”
“別說了,別說了。不管怎樣你都是我相公。”夫妻兩人抱頭痛哭了起來。
“能有這麼好的老婆,你就好好珍惜吧。”段二爺頗有不忿地說道。
“嘿嘿,好玩,好玩,哭鼻子,哭鼻子嘍。”一個瘋瘋癲癲地女人說著便用手去摸王禹的頭,嘴裏嘟囔道:“別哭了,聽話哦,不哭,不哭。”
這女人原來是京城街頭已經發了瘋了的伍若眉。這女人雖然披頭散發,身上的衣服沾了很多泥土,但衣服卻是新做的。
伍若眉像安慰小孩一樣不停的摸著王禹的頭,溫柔小心。生前對王禹百般責難,沒想到瘋了卻知道心疼。
人生大概就是這樣,天理也許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