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平侯在原地站了許久,一個字都不曾說,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不知該如何去回應玉瑾瑤的這番話。這曲子是玉瑾瑤寫的,當年名滿京城,他早便知道了,可如今,才不停不停的練,試圖想從曲子中找出一點玉瑾瑤存在的痕跡。每每夜半人靜時,對著窗前的梨花,吹奏到落淚才知,這一切,根本連夢都沒發生過。
“當真隻有三分醉人的心碎嗎?若我說,方才的簫聲,用了十分呢?隻是……現在,我的心比簫聲更痛。”
玉瑾瑤故意的悅耳一笑,她也想打破這種尷尬的氣氛,隻是被榮平侯緊緊鎖住的雙眼,那麼的認真,那麼炙熱,玉瑾瑤無言以對。
“長姐很無辜,請榮平侯好好待她。”
微微垂首,玉瑾瑤不敢再去看榮平侯的眼睛。玉瑾瑤沒有看到榮平侯瞳孔中的痛苦和心碎,她說了什麼?榮平侯的腳步輕輕的往後挪了挪,冷冷一笑,她說‘長姐很無辜,請榮平侯好好待她’。
“瑾瑤,我不無辜嗎?我也是被你們父女算計的那一個!玉瑾菲無辜,那我呢!”
玉瑾瑤愕然,是啊,榮平侯也很無辜。她總念著長姐是個女子,在這場婚事中,她犧牲了青春,卻從未細想過,榮平侯也受了多大的無奈和心痛。
“對不起,若我今生,還可以彌補,那我願意用盡一切去補償我犯下的錯。”
除了‘對不起’,玉瑾瑤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中五味雜陳,就似背負著滿身罪孽一般,心裏無比的沉重。
“瑾瑤,離開吧。若你真心想要補償,那就離開這皇宮吧,我可以拋開爵位,同你遠走高飛!”
“本宮說過,不會離開,就算是死,都不會。”
“瑾瑤!你仍舊執迷不悟嗎?這兒真的不適合你,你並不快樂!你病了那麼久,你可曾見皇兄來看過你一次?深宮多嗜人,你似乎還是不懂,一步一陷阱,我真的不想你在這兒搭上自個兒的性命!”
榮平侯漸漸地,扶上了玉瑾瑤的肩膀,雙手不停的扳正玉瑾瑤的身子,強迫玉瑾瑤與他直視,眼神中說不出的焦慮。
“榮平侯,本宮生死都是陛下的人。晚宴將至,該去宣陽宮了。”
玉瑾瑤撇開榮平侯,獨自轉身離開了,榮平侯隻是遠遠的看著玉瑾瑤的背影漸漸地消失在視線中,手緊緊的握拳,狠狠的打在石橋的圓柱上。
“我究竟輸在哪兒?”
玉瑾瑤忐忑不安的往宣陽宮去,訪琴方才便一直跟在身後一言不發,她是從伯梁侯府跟來的丫頭,她與榮平侯之間的種種,訪琴也都明白,更是明白玉瑾瑤此時的黯然神傷。
“娘娘!宣陽宮到了!”
訪琴看著玉瑾瑤心不在焉的自顧自往前走,險些撞上廊前的石柱,忙出言叫住了玉瑾瑤。玉瑾瑤一恍然。才明白自個兒方才有多失態,嗬嗬一笑,便進了宣陽宮。
兩宮太後和龍玨軒都還沒到,隻是各宮的嬪妃都已經落座。玉瑾瑤坐在左手位的首座,以玉瑾瑤的性子,自然不會傻乎乎的惹人仇恨的去坐首座,隻是一進殿,她便看到了父親,早早的坐在了左手位的次座,她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