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風一怔,“白沛一?這就是獸王的名字?”
枯樹內的聲音停了一下,謙遜平和的聲音響起:“獸王請進。”
明風和金老對視一眼,心中都在猜測,裏麵住著一個人?還是同白姑娘一樣已化身人形的野獸?
白沛一應了一聲,跨過枯樹底部類似門檻一樣的壞死樹皮,走進一片漆黑之中,那頭巨狼也尾隨其後,抱著火歌走了進去。
明風自然不懼,緊跟其後。
金老看了看四周,黑壓壓的獸群並沒有返身回入樹洞,而是圍攏在外麵,它們看見人類,冷眼看者有之,低聲咆哮者有之,麵無表情瞧著熱鬧的亦有之。金老以防外麵有變,隻好把兩名金沙武士留在門口,也跟著明風走了進去。
枯樹內的空間很大,他們起初走入的是前廳,除了洞口和一個過道,其他幾個方向都是枯死的樹須,一條條緊緊挨著,沿著枯樹內部垂落而下。
一束柔和的光線從過道方向,漫射而來,暖黃色的光線充滿暖意,搗弄著瓷瓶的聲音依舊咚咚有聲地傳來。
明風拐進過道,在淺淺淡淡的黃色燭燈照耀下,走了十餘步,看見一個盤曲蜿蜒,狹窄簡陋的木製樓梯。
白沛一的聲音從上方清清冷冷地傳來,“上來吧,大長老住在枯樹頂。”
明風雖心有疑惑,不知白姑娘為何帶他們來此,可這一次死裏逃生,全憑此人協助,即便非我族類,也不應懷疑這個仗義相助、落落大方、清麗脫俗、磅礴氣勢渾然天成的白衣女子。
遇見這樣一個奇女子,不僅明風,金老也喜歡結交,哪會認為她是敵非友呢?
明風踩在狹窄簡陋的樓梯上,手要緊緊抓著扶手,因為樓梯實在太過陡峭,稍微向後一仰,就可能失去平衡向後栽倒。
破舊的樓梯隨著腳步抬起、落下,響起吱吱嘎嘎的聲音,明風不禁詫異,那巨狼是怎麼走過這裏的?沒把這樓梯踩踏?
沿著旋轉樓梯走了幾圈後,頭頂陡然一亮,此時雖已深夜,天空無星無月,可頭頂的光線就如天光般,柔和、自然,純淨。
讓明風和金老都心生一種天已大亮的錯覺。
二人走出黑暗,邁入光中,像是經受了一種神秘儀式的洗禮,創傷的身體和壓抑的心靈都得到了某種釋放,如同洗盡鉛華,陡然輕鬆,又生淩雲之誌,想要在這廣闊天地間有一番大作為。
二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不禁對這光、和這位大長老更加好奇。
這本是一個很大的房間,可淩亂的實驗台、隨處堆放的器材,還有已開箱使用了一半的某種藥物,都將這裏擠得滿滿當當。
一片荷葉懸在刮滿樹須的房間頂部,那一盞無法直視的白光,就是從荷葉的頂端傾瀉而下,將葉片都照射得有幾分透明,可以清晰地看清脈絡的走向。
白沛一站在一張較大的實驗台後,身後站著對明風等人齜牙咧嘴的巨狼,猙獰的狼頭上那一對如血般的紅瞳,似有魔力般,將剛與其對視的明風吸了進去。
白沛一一聲嬌叱,那巨狼垂下頭,安靜地轉回身,隻是放在背後的狼爪,一根根指節開始微曲,最後留下最中間的那一根。
金老看得不禁莞爾,連狼都會豎中指?第三階梯都是些什麼怪物?
見識過雪狼小白的明風,也並不意外,隻是麵色鐵青,這中指,明顯是對著他來的。
透過白沛一和巨狼身體中間的空隙,可以看見身材凹凸有致的火歌,趴在實驗台上,裸露在外的肌膚上灑滿了黃色粉末,遮蓋住了原本血肉模糊的創口。
一隻小巧的、裹著黃毛的五爪,非常靈活地將黃色粉末灑落,隨後拿起一隻小勺,從實驗台上擺放著的瓷瓶中舀出夾雜著碎葉和翠綠豆子的湯藥,細致耐心地一點一滴傾灑在火歌的背部。
那湯藥色做乳白,襯得碎葉和豆子更加的翠綠,味道卻有一股非常清新的草木香,就好像雨後陽光下,林葉和小草散發的味道。
“差不多了,火姑娘需要靜養一下,讓我看看誰來了,嗬嗬,是明風啊!”聲音溫和,像是遇見了老熟人般親熱的打著招呼,“另一位,呃,恕老夫眼拙,看不到麵罩下的容貌。”
一道黃影在眼前一晃,從火歌的實驗台上跳到了另一個堆滿瓶瓶罐罐的長桌上,神態自然地望著二人。
明風和金老看清說話者的真麵目後,那顆七上八下的心,徹底繚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