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徒弟？
喬諾微微一怔，清澈透亮的眼底劃過一絲恍惚迷離。
她的心，固執的停留在那個睜開眼的一瞬間。漫天星河聖光下緩緩飄散開來的靈魂沙如斯美麗，卻也如斯冰冷。
那道透明絕世的身影帶走了她生命裏所有的美好。
無數個寂寥清冷的夜，她靜靜站在雲海之畔。
她曾像個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的信徒，向上蒼祈求他一個輪回。為此，她願意永生站在他目所及之外，看他逍遙肆意。
喬諾深深地看著麵前的身影，深深地。寒冷的山風恣意刮過她及地的長發，纏繞在透白寬鬆的裙裳，陰霾的天空突然聚集了大片大片濃厚的烏雲。
她為他一個輪回，走遍三千界山川紅塵。那些滄海桑田的曆史變遷、那些映射著世態炎涼的人情冷暖、那些仰天長嘯狂歌痛飲的英雄兒女、那些刻骨銘心肝腸寸斷的愛恨情仇、、、、、、。
白鳳歌，我的師尊。
再多的感慨回憶在看見這個人的那一刻，統統成為了漫長生命華章上的點綴和紀念。她知道她忘記了一些事情，可她也敢肯定，她忘記的那些過去裏一定沒有他。
送別的人群很是安靜。不知是絕世容光的震懾，抑或是突如其來的收徒之語，總之，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響。
喬諾突然一笑，攏了攏遮住眼睛的發絲，問道：“你，修為幾何？”
她一出聲，現場像是被一隻手按下了播放鍵，圍觀的眾人竊竊私語，連避諱都沒有的開始交頭接耳。隻禦華宗的弟子並不作聲，安靜的看著這一幕。
站在韓子非身邊的羅靜顏，臉色十分古怪。有些人的樣貌，縱使隻遠遠看過一次，就能讓人一生不忘。她曾經在一次與魔道大戰的時候，偶然瞥見過行歌尊上的側臉，那等超越了審美極限的雍容高華曾讓她夜夜難寐。
她複雜的看一眼這個叫喬諾的女修。如果說她取代了喬多的位置，可前世貴為冥水宮聖女的喬多，也隻是在行歌尊上手裏留下過一次性命。更何況拜尊上為師，且是由尊上親自開口說欲收之為徒！
朱宵隱隱察覺到什麼，不動聲色的退回到雙胞胎那裏。
九重華倒也沒覺得被冒犯什麼的，鳳眸輕掩，平淡道：“渡劫中期。”能時時刻刻保持清醒冷靜的頭腦，心性上倒是不用為她操心了。
比起他剛過來時更響亮的抽氣聲響起，整齊劃一。天際的烏雲越發濃厚粘稠，猶如最上等的墨汁忘了兌水，沉沉的壓在眾人頭頂。
羅靜顏死死咬緊下唇才壓下心中的衝動。她必須用盡全力告訴自己，就算她衝出去跪在尊上麵前，尊上也不會收她為徒。越是壓抑，心中的那份渴望越是迫切。她再看那個竟然仍舊在低頭猶豫的喬諾時，眼神裏的東西就複雜多了。
汪雲嘖嘖兩聲，又嫉又羨的瞪了眼喬諾，口中憤憤道：“真是走了****運！”怎麼沒有一個渡劫修士來收她做徒弟？放著她這麼個好苗子竟然瞧上那個糯米丸子，太沒有眼力勁兒！
歐陽湄本還在心裏酸酸的羨慕喬諾，聽了汪雲這話，再看看她臉上毫不掩飾的嫉妒不平尖酸刻薄，突然之間，覺得心情開闊不少，臉上的笑容越發真誠優雅。
這兩天有意無意間躲著喬諾走的宋雲皎怔怔的看著這一幕。她好像有些明白季雲若為什麼處處看喬諾不順眼了，可這種機緣，又豈是人力就能改變的？
“你不願意嗎？”九重華眉尖動了動。她怎麼變得這麼快？惹他生氣的時候嚷著要當他徒弟，他主動要收她為徒的時候，她又不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