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是黑白分明的清澈，對上歐陽湄的時候，帶上些許了然和無所謂。
歐陽湄借著低頭咬果子的動作不著痕跡的避開，心下浮起些許不自在。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似乎是在看見喬諾幹脆利落的斬殺那個萬獸閣弟子的一瞬間，她的心底就忍不住湧上了一絲懷疑。此刻，她突然萬分羞愧。
“對不起，我、我隻是，”歐陽湄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想法。
喬諾咬著果子笑了笑，打斷她：“沒什麼，宋雲皎也懷疑是我殺了季雲若。”殺人總得有動機吧？她自認為在這一點上清清白白。
氣氛一時間沉默下來，兩人都沒有再說什麼，歐陽湄決定回去了。
躺在搖椅上的喬諾突然開口道：“我就是有點好奇，季雲若她喜歡的是誰呀？我問是不是那個凡人米一鏡，她說我侮辱她。”到底是誰呢？
歐陽湄一愣，麵色微微古怪，語氣遲疑道：“你不知道嗎？”這不是很明顯的嗎？
喬諾的表情更茫然了，反問道：“我怎麼會知道？她沒告訴我啊！”她和季雲若又不熟悉，這種事情對方怎麼可能會叫她知道？
不知為什麼，歐陽湄突然有些想笑，她唇角勾起一抹奇異的弧度，道：“她的意中人，是九重華真人。”這總該明白了吧！
喬諾連果子掉在地上都忘了撿起來，目瞪口呆半晌，莫名其妙道：“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九重華那人，不會是嫌季雲若糾纏煩人，所以就幹脆殺了吧？
“九真人明顯對你另眼相待，她嫉妒之下欲對你不利，這不是很正常嗎？”歐陽湄覺得喬諾的反應未免有些奇怪，這種顯而易見的事情還用得著疑惑？
另眼相待？喬諾搖了搖頭，手指卷著銀白色腰帶，不讚同道：“不，你看，你逛街的時候習慣叫上慕呈師兄，可是，這是那種會被愛慕你的男子們介懷的另眼相待嗎？”頓了頓，她繼續道：“季雲若為了一個自以為是的誤會失去了性命！”
“是這樣嗎？”歐陽湄不置可否，笑道。
喬諾不理會她的懷疑，輕歎一氣，道：“為什麼一個人感情的失敗總是會把別人牽扯進去呢？這很不合理！”如李清玉、如申夜安、如季雲若。
歐陽湄素手將鬢邊的發絲攏到耳後，歎息道：“嫉妒是感情中附帶的排他性，將得不到的憤怒不甘等情緒，宣泄在心目中認為得到了的那個人身上，是人之常情！”
喬諾眉心攏起，道：“不該是這樣的，我們是修仙之人不是嗎？”
“我們修行就是為了遏製這種肆意宣泄的黑暗情緒吧！”歐陽湄撫弄著裙擺上的細微褶皺，淡淡道。
鼻尖纏繞著水果清甜的香氣，喬諾喃喃道：“修道，是體悟天地之道的過程，順其自然乃是正道。而負麵情緒的產生則歸咎於後天的教養，正確的情感方向不應該是這種歇斯底裏的瘋狂和毀滅。”
歐陽湄輕笑，道：“什麼又是正確的感情呢？”
喬諾麵對她的嘲笑麵不改色，認真道：“不傷人、不傷己。”
歐陽湄的笑容頓住，好一會兒方才歎了口氣，道：“要做到這樣，是很難很難的。”隻有聖人才可以吧！
喬諾沒有再說什麼，很難嗎？不過就是在自私的想要做一件事的時候稍微克製一點罷了！人總是會給自己尋找借口。
“好了，我該回去了，不打擾喬師妹休息了！”歐陽湄笑著站起來。
喬諾起身相送，一路無話。
沿路遇見的修士紛紛退避三舍，有的甚至掉頭就走，像躲避瘟疫似的。喬諾大惑不解，歐陽湄看著她的樣子，心中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