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鄉遙拿過桌上的水壺:“渴不渴?”
“恩。”
鄉遙替他墊好枕頭,伸手拂開他額前亂糟糟的頭發。又瞅瞅他烏青的臉,忍不住逗他:“阿弟,變醜了喲!”
壬羽薰無語。
鄉遙本想繼續調侃,忽的又想到他受傷的原因,便住了聲。
有些自責,有些……不知所措。
“阿姊,你的傷好了?”
“皮肉傷,已經開始結痂了。”
“哦。”壬羽薰沉默地咽下那杯水。
“你呢?感覺舒服些了麼?”
“恩……阿姊……”
“恩?”
“以後……不會了”
“不會再讓阿姊受傷了。”
“阿弟……”
壬羽薰露出潔白的牙“怎麼樣?後悔了吧,當初不讓我習武。”
鄉遙一臉嚴肅地搖搖頭。突然伸手抓了抓他的頭發:“你習了武便容不得我拍你的頭了!”
壬羽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混亂中,茶水傾倒在了鄉遙的胸口。
一時兩人都有些尷尬。鄉遙背過身子,掏出手絹擦拭。
“阿姊。你的玉呢?”
聽他這麼一說,鄉遙伸手往脖子上一摸:“呀,怎麼不見了?”
說著,起身便向門口跑去。
"阿姊.你去哪?"
回答他的隻有匆匆的腳步。
鄉遙抹了把額頭的虛汗,腳步有些浮。
天,她迷路了。
都怪自己一時心切,衝動行事。鄉遙後悔地想著,喘著粗氣繼續前進,還是,聽天由命吧.....
前方驀地傳來一陣怪異的聲音。
鄉遙循聲而去。那聲音裏帶著嘶啞和急促。
鄉遙有些害怕。但是腳步依舊不停。
聲音愈發響亮,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痛苦的聲音。
微波粼粼的池塘,漂浮的落葉如同鏡子上偶爾流連的灰塵。
一陣風起,細碎的落葉糾纏著亞麻色的長發,好似不願舍棄老藤獨自離開。
姬雪夜的手指深深地插入發中,頭痛欲裂...
眼看著他的手指已經開始流血。鄉遙顧不得許多,疾步走上前抓住了他的手。
“盟主,你怎麼了?”
姬雪夜猛的抬起頭。
他的……眼睛……
茫茫的淡紫色,瞳孔已經分辨不清。鄉遙嚇得倒退了一步。
姬雪夜的五指已被染紅,鮮血順著額際潺潺而下,綻放在雪白的單衣上。
她連忙掏出手帕,輕輕地為他擦拭臉頰。
“盟主,你等著,我去找竹大夫……”
“不……”話音未落,姬雪夜剛剛有一絲恢複的眼睛再次變成茫茫的淡紫。
“啊!”一股巨大的力量襲來,緊接著冰冷的水襲滿全身,鄉遙隻覺得身子直直地往下墜,傷口隱隱泛著疼。
姬雪夜靜靜地抱著她,眼神漸漸恢複了平靜。
鄉遙喘著粗氣,雙手緊緊地攀住他的肩膀。
“對不起……”
鄉遙根本沒有說話的力氣,隻能點點頭。
“我現在……沒力氣……”
誒?那他們兩隻能這麼泡在池塘裏了?
鄉遙神色一僵。
“稍等。”
鄉遙乖乖地點點頭。
兩人不再說話的時候,鄉遙才感覺到害羞,姬雪夜的白色單衣早已濕透,而她的傷剛好,雖然穿得厚實許多,但泡在水中久了反而覺得很重。她沒有力氣,隻能趴在他的胸前。
靜靜的,他不動,隻是靜靜地抱著她;靜靜的,池塘的水偶爾泛起漣漪,池塘邊偶爾飄來放手的枯葉,停靠在他們身邊。
不知過了多久,鄉遙突然覺得擁抱的身子愈發溫暖,隻聽沉穩的聲音在耳邊輕啟:“抱緊我。”
水花四濺,姬雪夜施展輕功,一路點水連飛,衝進了竹咫默的房間。
“咫默,替她檢查傷口。”
他了然的點點頭:“雀兒,替她更衣。”
姬雪夜隨手拿起竹咫默的單衣換上。
“你呢?”
“老樣子。”
竹咫默蹙眉:“發病時間越來越短了,雪夜……”
“不必多說。”姬雪夜粗暴地打算他:“咫默,你知道的。”
竹咫默拾起他丟下的血跡斑斑的單衣:“不過恢複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了。”
姬雪夜點點頭。
“這裏有我,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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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薰!”
“你怎麼又來了?”壬羽薰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