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幾百年前,楚國由蠻荒之地崛起,漸漸成為戰國中的強國時,就有諸侯笑話過楚國是不通禮儀,反倒喜歡妄自尊大的蠻國。
當年對這種說法最直接的印證,是魏國在召集六國會盟共同滅秦的時候,楚王最早到達,卻為了昭示他大國君王的身份,非要在距離會盟地隻有三十裏的地方狩獵一天,等到所有諸侯到達之後才姍姍而至。
這件事曾經成為戰國中的一場笑談,也是當年龐涓召集六國滅秦中的一個最為荒誕的事情。
熊心今天所做的這一切,恰恰與幾百年前的楚王如出一轍,最大的區別也不過是當年的楚王是在除秦國之外的所有諸侯麵前丟人現眼,而熊心卻隻是在本國戰士麵前顯擺。
在大臣們的簇擁下,熊心緩緩登上早已建好的誓師台,他對下麵的楚軍招了招手喊道:“大楚的勇士們!今天是個輝煌的日子,你們將要在今天踏上征途,從秦人手中奪回我們失去了十五年的尊嚴!”
台下一片寂靜,所有人都仰頭看著高高站在台上,身披猩紅披風的熊心。
熊心見狀,胸中不免升起了幾分豪情和幾分驕傲,他再次把嗓門抬高了一些對楚軍喊道:“十五年前,秦人從我們先輩的手中奪走了我們的土地,奴役了我們的臣民。今天,我們要向他們討回曾經失去的一切,而你們就是為我們大楚討回這一切的勇士!”
台下的楚軍全都一言不發,隻是默默的看著他。
楚軍的眼神讓熊心感到很是滿足,他從那些眼神中看出了敬仰和崇拜,雖然這種敬仰和崇拜很大程度上都是他自己憑空想象出來的。
“我們的土地需要你們用手中的長矛奪回!我們的臣民需要你們用手中的劍盾解救!”意猶未盡的熊心一甩袍袖,對台下的楚軍喊道:“將士們,今天我特地來為你們送行,是希望等來你們戰勝的消息!大楚興!暴秦亡!”
說到最後,他舉起手臂,高聲喊出了一句口號。
讓熊心感到失望的是他的口號並沒有得到楚軍的響應,數萬楚軍好似看猴戲一般茫然的看著他。
場上的寂靜讓熊心感到臉上有些掛不住,可他卻又不好在這種場合下發作,隻得撇了撇嘴自嘲的笑了笑說道:“好了,你們即將踏上征途,寡人也不對你們多說什麼了。今天在這裏,我還有件事要交代,那就是各路將軍與諸侯,誰先攻下鹹陽,誰便是關中之王!”
他的這句話倒是有了些反響,但這反響卻並不強烈,隻是剛被封為西征軍統帥的劉邦臉上多少露出了些欣喜。
項燁趴在城垛上,朝下張望著,熊心的聲音很大,就連趴在城牆上的項燁也是清清楚楚聽到了他的說話聲。
看著手舞足蹈、慷慨激昂正在做即興表演的熊心,項燁撇了撇嘴,滿臉鄙夷的搖了搖頭。若是熊心早生個幾十年,或許他會是個不錯的君主,可惜他生的不是時候,他生在了英雄輩出的楚漢年代,而他卻又毫不自知的想要從項羽的手中收回權力,這就注定了他的人生要以悲劇收場。
項燁有種感覺,曆史在許多時候也是公平的,優勝劣汰這種自然法則不僅存在於生物界的進化中,同時也存在於曆史的發展中。
他臉上掛著笑容,看著城下一身戎裝站在楚軍陣營中的項清。項清在楚軍中也是少有的女將,站在隊列中分外紮眼。
“衛風,我讓你去辦的事怎麼樣了?”看了一會城下的誓師大會,項燁回過頭向身後的衛風問道。
“我們的人已經找到辛農先生,他讓人帶回話來,說他在會稽等我們。”衛風湊到項燁身旁,嘴幾乎是貼在他的耳朵上小聲說道:不過辛農先生說了,這次的事情我們一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否則一定會遭到反噬!“
項燁點了點頭,歎了一聲說道:“辛農先生提醒的是,如今我們手中還有多少兵馬?”
衛風搖了搖頭,回答項燁道:“如今我們手中隻有五百多人,恐怕這次的任務不太容易完成。”
“有多少弓弩手?”項燁並沒有接衛風的話,而是問起了在衛風和白阜手中還有多少弓弩手。
“一百餘人!”衛風低著頭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