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雞石身量高大,卻長了個老鼠腦袋,兩隻賊溜溜的小眼睛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嘴唇上留著兩撇老鼠胡子,隻從外表就能看出他為人並不敦厚。
項燁本不想理會他,看到朱雞石的樣貌他就打心眼裏感到厭煩,無奈餘樊君和朱雞石關係卻甚為親近,大大咧咧的餘樊君總是愛拉著他與朱雞石一同飲酒,他也不好拗了餘樊君的麵子,隻得勉強作陪。
如此連續過了十數日,這一日仨人又聚在一起,他們並沒有坐在營帳內,而是盤腿分坐在軍營外的空地上,在仨人中間,一隻扒了皮的野兔正架在樹枝上被篝火烤的“吱吱”流油。
朱雞石提著酒壇自顧自的灌了一口,對餘樊君說道:“餘將軍,我等自從投靠項梁以來,雖說本部兵馬依然交由我等指揮,日前戰勝秦嘉,合並降兵之後你我兵馬又有增加,可我總感到留在這裏你我結局必然淒慘!”
餘樊君端著酒壇端詳了片刻卻沒有往嘴邊送,他隻是苦笑了一下說道:“朱兄,秦嘉擁戴景駒為王本就遭到全天下反對,你我若是留在他身邊,恐怕此刻已經成了楚軍的劍下亡魂,哪裏還有閑情在此飲酒?況且項梁之侄項羽,力能舉鼎有著千人敵的能耐,與他為敵,我實是不願。聽說項羽與他叔父不同,很是能結交天下英雄,而且為人忠義,將來若是有機會,我等尋個機會轉投他的帳下也不無不可,暫且忍著吧!”
“唉!”朱雞石重重的歎了口氣,把酒壇提了起來,仰著脖子灌了一大口。
在餘樊君和朱雞石說話的時候,項燁從來都隻是坐在一旁靜靜聽著並不插話,他很清楚即便告訴這倆人不久後他們都要死,他們也不會相信,反倒還會與他產生芥蒂。與其讓倆人對自己有所不滿,倒不如隻是默默聽著而不說話。
“將軍,將軍,不好了!”仨人正喝著酒,一個軍官跑了過來,那軍官老遠就開始朝餘樊君和朱雞石喊道:“探馬來報,章邯領軍到了栗縣,大將軍命我軍即刻開拔前去阻攔章邯大軍!”
“章邯有多少人?”一聽章邯到了栗縣,餘樊君和朱雞石立刻站了起來,餘樊君手按劍柄向那軍官問道:“大將軍有沒有增派援軍過來?”
“沒有援軍,大將軍隻是命人前來督促我軍向栗縣進發,章邯率領的秦軍人數還未摸清,待查明之後探馬自會來報!”此時軍官已經跑到了二人麵前半跪在地上說道。
“稟報個屁!”餘樊君罵了一聲,隨後對軍官說道:“你快去通告全軍,我軍即刻向栗縣進發!”
說罷他轉身對一旁的朱雞石說道:“朱兄,此次我軍先後出發,待我與秦軍交戰之後你再率軍殺到,或許還可勝利!”
朱雞石點了點頭,對餘樊君抱拳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先行回去整飭兵馬,待餘將軍出發之後我再率軍趕上!”
餘樊君領著項燁回到軍營之後,軍隊早已準備完畢,隻等他一聲令下便可向栗縣進發。
餘樊君看了看列著整齊隊伍的軍隊,也不多說什麼,進帳穿好披掛,縱身上了親兵牽過來的戰馬把手中長槍一揮喊道:“將士們,跟我去栗縣殺秦狗去!”
數千兵士在他這一聲喊之後發出了震天的吼聲,氣勢如虹、直衝雲霄。
隊伍出了胡陵徑直朝栗縣趕去,路上項燁一直走在餘樊君的身旁,他沒有騎馬,腳下的草鞋穿著又十分不舒服,走了十多裏路之後,腳麵上就磨出了好幾個血泡。
“兄弟,你怎麼不騎馬?”自從出了胡陵之後,同樣的問題餘樊君已經問了項燁好幾次,每次他都以騎不慣馬搪塞過去。
項燁看了看隊伍中那些手提韁繩跨坐在馬背上的所謂騎兵苦笑了一下,他本來就不會騎馬,高中畢業時父親曾帶他去草原旅遊,也是在那時,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騎上馬背卻留下了長久的陰影。
草原上供遊客騎乘的都是性格溫馴、配備齊全的馬匹,縱然是這樣,馬匹在行走時一聳一聳的馬背還是讓他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
在這支隊伍中,所有的騎士都隻是手中牽著韁繩雙腿懸在馬腹兩側,看起來要比他在草原上騎馬的時候更不穩當,項燁可不敢輕易跨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