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子花開遍地,其實最值得你用一生銘記——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並不是隻有轟轟烈烈過才會刻骨銘心,當那些你生命中不屑一顧的平淡終成雲煙消散,你會發現,原來一直以來你想要的不過是有那個人陪在身邊,看雲卷雲舒,觀花開花落的平平淡淡。
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會毫不猶豫的葬盡繁華,隻守著他留給她的那一抹梔子花香,芬芳絢爛……
——
夜,靜的可怕。
新月像一柄寒光凜凜的光刀孤懸在城市的上空,淒清的月光穿透窗子,霧絲般傾灑在希奈的床上,慘白一片,本來紅潤的小臉像是一下子被吸幹了血一樣變得毫無血色。
“噔——噔——噔……”樓下的古式座鍾敲響了午夜十二點的鍾聲。聲音渾厚滄桑,像位蹣跚的老者慢慢的爬上樓梯,走過漆黑的走廊,最後化為一縷青煙穿過狹窄到隻允許一張薄紙通過的門縫,在希奈耳邊沉吟回蕩。
希奈臥室的牆壁上有一個掛鍾,掛鍾上部的裝飾是一隻站著的木雕地栩栩如生的貓頭鷹,雙目炯炯有神,好像在冷眼注視著她。
希奈的手緊緊地攥住被子,眉頭都絞在了一起,和著月光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額頭沁出了晶瑩的汗珠。
做噩夢了?
希奈那張向來都處變不驚的臉失了常態,很是驚訝的張開嘴,瞳孔急劇收縮著。
這個地方她已經來了不知有多少次了,可是每次來都是一樣的驚惶,一樣的手足無措。她想控製的,想控住自己的情緒,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你越想壓抑這份恐懼,這份恐懼就越會加深,就像一個彈簧一樣,你給它施加的力越大,它反彈回來的力就越強。沒有什麼辦法,就是隻能任由恐懼蔓延成無底洞。
也許在希奈的潛意識裏,有一種恐懼是難以磨滅的,而且日久彌深,所以無論希奈再來這夢境多少次,她都不會麻木。
希奈此時身處的地方簡直就是人間的地獄,一切罪惡的誕生地,又是一切罪惡的泯生所。
遠遠的望去,天地相接處如火燒般豔紅,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四周蔓延。那樣的紅,像刷多了的油漆一般鮮豔欲滴。
迭起的山巒自遠處綿延不斷,也像是被刷上了一層紅色的油漆,那樣的紅與山的顏色混合在一起呈現出暗紅色,像幹涸了很久的血液又被長久的暴露在太陽下不斷的蒸發形成的。
有河流自山間汩汩流出。不,那不是河流!那是血!好多好多的血!它們染紅了天地,染遍了江流……希奈聞到了刺鼻的腥臭,令人作嘔。
老遠就能看到那些骨瘦形銷的樹木,一顆顆像被抽盡了精血,幹癟到好像一觸即碎。他們排列在山腳下蔓延到她腳下,張牙舞爪地衝她這個不速之客張著血盆大口吼叫,那聲音像無數的冤魂在在叫囂著命運的不公。裸露的樹根浸泡在血水裏,鼓起一個個氣泡,仿佛在不斷地吮吸,以渴望達到飽和卻怎麼都不夠,怎麼都無法滿足。
希奈還像第一次到達這裏一樣,雙臂環胸,不停地顫抖。
第一次來這裏,她僅僅隻有四歲,那是一個剛剛開始記事的時候。
沒有人知道對一個四歲的小女孩來說看到這般景象會是一種怎樣地折磨,所有的呐喊與彷徨都隻有自己一個人知道。
寒鴉殘鳴,飛掠紅空。天空的濃豔終究是無以複加,化為一珠珠雨滴墜落,打落在身上的雨滴仿若一根根燒紅了的針紮進肉裏,然後刺進骨髓裏,讓你全身的神經都呻吟著要離開這個地方,可這才僅僅是個開始。
一眨眼的功夫,希奈就置身在一片墓地,荒塚遍地,墓碑林立,一望無際……
她沒有像剛才那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而是小心翼翼地走路,之所以小心翼翼除了畏懼,更是怕叨擾了此地的亡靈。橫七豎八的墓碑依舊和以前一樣沒有一個字,連最起碼的名字也沒有,好不容易來世上走一回,臨走了卻什麼都沒留下,就像這些無名無姓的墓碑,很難有人知道他們曾在世上走過一回,留下的隻有無盡的蒼涼和悲戚……
她並不是漫無目的地兜兜轉轉,如果那樣的話,她永遠也走不出這個夢境。是啊,很奇怪吧,她的夢境隻能靠自己走出去才可以,好在她知道路,畢竟走了那麼多回。
她記得自己第一次來的時候找不到出去的路,急的哇哇大哭,還是一個小女孩給她指引的路,並叮囑她每次都要那麼走。